结果当然是李尧没再回过来,只是隔着玻璃看他一眼,就将手机放回了桌面。阮亭将走之时又忍不住透过玻璃见他忙工作的姿态,匆忙略过才回身进屋。觉得好像留在原地也看不懂,甚至带不了任何变化。
他觉得他应该学些关于电影方面的知识,比如可以静下心来观看李尧工作时的模样。可他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连电影都不会空出时间去看。
果真是很难能够相处的两个人。阮亭把蛋糕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又半身趴在上头开始抽烟,眼睛望向窗户外的一棵树。
英国的树好像永远也不会死,极度耐寒。寒气将玻璃窗蒙上一层薄雾,视线也愈来愈模糊。阮亭没抽多少口就看不见树了,他整个半身都趴在桌子上,眼睛瞪得很大,觉得冷飕飕的,接近后背起凉意时,一只鸟就飞过来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的玻璃窗上,他马上惊得汗流浃背,好半天才回过。过一会,他的烟终于抽完,李尧下一秒便推门进来,说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好困啊。”
讲第二句前走及他面前,脑袋一垂就自然搭他肩膀上了。粉红色假发也没取,软软地拂他鼻尖,很痒。他很意外,咽两下口水,听李尧说第二句话:“让我靠会,我想睡觉了。”而后却稍稍抬起额头将下巴搭在上头,附他耳旁要烟抽:“给我来一根啊。”声音低低的。
令阮亭掏烟的手开始不太稳,总抖不出一根出来,肩膀被压得很死,总之在李尧笑看他的眼逼迫下,总算抖出一根,很快放进对方嘴里。李尧就靠在他身上抽起烟来,一点也不见外。阮亭觉得自己的衣服要烧起来了。
他没见过这样令他志不清的人,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逃不掉了。
第章
李尧的前半个南方生活还存有姐姐的记忆。他姐姐叫李美玲,当时取女孩名儿都要加个“玲”字,不用翻字典,随随便便就给取了,反正这字流行,取出来倍有牌面。
这事是李尧亲口跟阮亭讲的,此前阮亭问他,电影拍摄累吗,你真的好喜欢它。他就开始顺理成章地讲故事了。
说故事时,他正在吃阮亭带给他的小蛋糕,边夸好吃边讲故事。一面还对他露出酒窝笑,阮亭就只顾着盯他酒窝看了,顺道抽了口烟。还觉得这事蹊跷了,李尧竟开口跟他讲他自己的故事要他听,大概二夜情的确给自己增了层档次,他不小心就抽了半包烟。
李尧说事时语速慢悠悠的,要咀嚼完嘴里的蛋糕才接着说。
他说他父亲曾是个军队里修电路的士兵,后来在家门口开了家电器修理店。母亲是办公室搞文事的,总之不穷也不富,普通工薪家庭。
那个年代没人愿意搞传媒,传媒活被讲得一文不值。他姐姐李美玲说自己要演戏时,她父亲把她关在家,不给她饭吃。李尧那时已经会讲话了,就往门缝里塞薯片。也不知道他姐姐何时逃出去的,他贴门睡一晚醒来,发现屋内早就没动静了。
这事闹很大,登了报纸,全家人都找不着她。后来不过两个月,李美玲给家里寄了封信,说自己早就进组拍戏了。拍的是谁的戏呢,就是她叔叔,也就是她爸爸亲弟弟李生辉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