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沫气到失语:“你——”
涂然跟他?说了声谢谢,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好地问:“智明和明礼是有什么恩怨吗?”
她?记得杨老师对明礼也是不太友好的态度。
简阳光在干饭前抢话:“等期中联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涂然一脸问号。
陈彻拿了颗水煮鸡蛋在桌上?敲了下?,又滚两圈,慢条斯理地剥壳。
那只粘人的哈士又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爱粘着他?,蹲旁边咧着嘴吐着舌头,眼巴巴盼着他?把鸡蛋丢给自己。
他?一个眼都没给它,跟涂然解释:“两校联考,学生的成绩会拿来?作?对比,学校挺重视。”
简阳光塞了满嘴的东西,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噩梦!”
周楚沫换了个主?意,说:“我不去智明,在你家待着总行了吧?”
简阳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脸“你没事儿吧”的表情,说:“小妹妹,你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咱俩昨天才认识吧?”
“你家又没人。”
“我是怕你偷东西。”
周楚沫又气到失语,“你——”
涂然想起她?昨晚的话,适时?问她?,“你是不想回家吗?”
周楚沫没犹豫地承认:“不想。”
涂然想了想,说:“现在还有时?间?回家一趟,如果你想去智明转一转,我把我的文化衫借给你吧。”
智明除了校服,还有文化衫,一般在搞活动的时?候穿。
夏季文化衫是黑色短袖,左胸胸口是智明的校徽,虽然在一众白色校服里有些显眼,但好歹也能?假装是学校的学生。
既然涂然愿意帮她?,陈彻和简阳光也不再逗小孩,默许了周楚沫的随行。
周楚沫换上?涂然的衣服,坐简阳光的自行车,跟去智明。涂然坐在陈彻的车后座,依旧抱着他?的书包,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
台风过去,雨也停了,天空云雾缭绕,道路两旁的树,依旧屹立,也有枝丫被风折断,狼藉垂在地面。
清洁工人橙色的身?影,忙碌地融入街景中。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咸,风吹在脸上?,凉爽舒适。
骑车途中,陈彻忽然开口:“想不到你还会帮人离家出走?。”
尽管周楚沫没跟他?和简阳光透露,他?们也猜到,她?是离家出走?。
他?们以前是做这事的老手,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意外涂然也会纵容。
涂然轻声说:“我本来?也不是乖小孩。”
她?的声音小,被风吹得更微弱,陈彻还是听到。
这么软绵绵地说自己不乖,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但他?没有反驳,舔着唇笑,附和她?的话:“巧了,我也不是。”
涂然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他?宽阔平直的脊背,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打架的模样。她?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你是bnorml。”
陈彻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天是你?”
那天他?发现有人偷看,但对方闪得太快,他?没看清,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是她?。
反正误会也解除,涂然觉得现在告诉他?也无所谓,坦然地承认:“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你很凶,还有点怕你。”
陈彻被这话噎了下?,难怪,难怪她?一直表现得很怕他?。
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见面第一天,就留下?最差的第一印象。
自行车驶向路边,缓缓停下?,在路旁的树下?,陈彻从车上?下?来?,涂然也跟着下?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么了吗?”
陈彻抬手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了声。
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他?不自觉绷直脊背,嗓音有点紧,“我抓过小偷,帮过走?失小孩,有过见义勇为,也扶过老奶奶过马路。”
涂然歪着脑袋,困惑地眨下?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一滴雨水,从树上?滴落。
陈彻朝她?走?近一步,手悬空覆在她?头顶,雨滴砸在他?手背,发出极轻微的啪嗒声响。
两人面对面站在树下?,半步的距离,涂然抬眼便是他?锋利的喉结,像未被岁月的河水磨去棱角的石子,薄薄的皮肤下?,顶出尖锐的一角。
少年宽阔平直的身?影,将台风过境后的狼藉街道,从她?的世界隔开。
在混着海水腥咸的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柠檬气息钻入她?鼻间?,莫名的,她?感觉到说不上?来?的安心。
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有智明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过,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涂然仰起脑袋,望着他?漆黑的眼睛,被大雨冲刷过般清澈的瞳孔,映出她?的倒影。
曾经?望不见底的深海,如黑夜般难以捉摸的世界,此刻,只装着她?一人。
陈彻手掌撑在她?头顶,挡住再一次从叶脉滑落下?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