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舒躲在屏风后的地上,盯着邓砚尘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厮盛怀带着邓砚尘一路前行,尚未到达库房时,有一抹娇小的身影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待看清来人后,小厮惊讶道:“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许明舒目不斜视,眼半点没从邓砚尘身上离开,理直气壮道:“屋里闷得慌,我出来玩。”
盛怀赔笑道:“哎呦姑娘,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可玩的,小人送您回去吧。”
“是有点冷...”许明舒劣行毕露道:“那麻烦你帮我去屋里取一件氅衣吧。”
闻言,盛怀微微一愣,看了看身边的邓砚尘,又看了看许明舒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明舒不难烦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哎,小人这就去。”
目送小厮离开以后,许明舒扭过头看向邓砚尘。
出乎她意料的是,邓砚尘也看着她,丝毫没有畏惧躲闪的意思。
许明舒上前几步,伸出手将掌心摊开问道:“我的份呢?”
邓砚尘微楞:“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和你父亲一起过来给我父亲送岁敬。”
他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所以呢?”
许明舒理直气壮道:“既然你父亲来给我父亲送岁敬,那按理来说,你也应当给我送一份才是!”
得知她的意图,邓砚尘一直紧绷着的心突然松缓起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许明舒有那么一瞬间的出,那是她第一次在别人脸上看到如此毫无杂质的笑容。
“我来的匆忙,的确是忘了给许姑娘准备岁敬,怎么办啊?”
他讲话语调和京城的人不太一样,末尾上扬,带着些许的逗趣。
偏偏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许明舒难得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语无伦次,支支吾吾半晌只道:“你下次来记得给我带就行了......”
邓砚尘脸上笑意更浓,却认真地答应下来。
自那以后,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他和养父前来侯府时,他都会带着稀古怪的小玩意送给许明舒,从未有过遗忘。
...
故人再见,许明舒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她拼命地眨着眼想要控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一手牵着奶团子缓缓走上前,如同前世一般开口问道:“小邓子,我的岁敬呢。”
少年望向她,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毫无杂质的笑意。他将手伸到她面前,一枚明月簪静静地躺在掌心里,
“在这儿。”
院外的一阵爆竹声响起,邓砚尘寻声望了过去,恰到其处的掩饰了许明舒眼角滑落的泪水。
前世,她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还耍脾气气走了邓砚尘。
可即便如此,邓砚尘还是拼尽全力护着她,护着靖安侯府,护着许家人世代积攒下的声名。
他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万般包容,即使是她年少时一个顽劣的无理取闹,他都牢牢记在心里,认真准备着。
如今兜兜转转,这枚被她送回去的明月簪,最终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邓砚尘扭回头,夜里光线昏暗,她又低着头使他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见她半晌不说话,邓砚尘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道:“我眼光差,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样的款式,只知道这是款好料子,不用来做簪子委实可惜了些。”
许明舒右手食指没入掌心,轻微的疼痛感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良久后,她像以往一般开口道:“我觉得很好看,你眼光还不赖。”
邓砚尘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彼时,正正一个手滑,将手中的编织球掉到地上,小球自石阶上一层又一层的滑了出去。
邓砚尘眼疾手快,迅速拦住小球的前进方向,弯腰捡起来重新交回正正手里。
小孩笑得眉眼弯弯,奶声奶气道:“谢谢哥哥。”
许明舒见他走近,抬眼看着他问道:“这次回来,会在京城留多久?”
邓砚尘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边境那边屡有敌寇进犯,黎叔叔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许明舒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正院内突然传来一阵男人强压着怒气的训斥声,和女人歇斯底里的争吵声。
“沈凛!你要闹回家去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嫌我丢你人了,如今嫌我丢人当初你黎大将军别娶我进门啊!”
闻声,二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去。
许明舒余光看见邓砚尘在听见那段争吵声时,一瞬间情变得紧张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