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想不想吃鱼?”秋冬兴奋地拎起那两尾鲜活的肥鱼给她看。
陆银屏跟天子久了,渐渐失了对荤腥的兴趣。且她本也不爱吃水产,如今看到鱼更觉腥了。
“拿走拿走!”她连连摆手,“要吃自个儿吃去,离我远些。”
秋冬略有些遗憾,又举起了另一只手上的鳖:“那王八呢?”
陆银屏更不想搭理她了,只说自己饱了便又钻回屋子,只留秋冬尴尬地站在原地。
熙娘帮她将鱼和鳖泡在木桶里,叹道:“若真是有孕,看这脾气怕是个皇子了。”
“本就是这个脾气,况且有没有还难得一说。”苏婆摇头道,“仅凭这老太伸手一搭,什么都还说不准。究竟有没有,得回了京再说。”
“可……皇室的规矩……”秋冬眼复杂地道,“这要是回去了,万一真生了位皇子,保不齐连命都要丢。这就跟小孩儿生下来要剪肚脐眼儿一样
秋冬说完,又贼眉鼠眼地看着几人,小声道:“左右除了咱们四个和那老太太也没人知道,要不同小姐商量商量,趁着现在还没回去将胎打了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瑟瑟
“你说得轻巧!”苏婆咬牙看着秋冬低声训斥道,“年轻女儿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那是一块指甲一根头发,说掉就能掉的?”
秋冬自然不懂,委屈道:“太祖那会儿开始掖庭里不是便有好多嫔御为了活下去,自己偷偷摸摸下了胎的?”
“娘娘跟她们那些人不一样。”熙娘终于开了口,只是音调带着遗憾,“娘娘同陛下感情好,这肚子里的哪是孩子,分明是他们的心尖肉。若你跟他们说打掉,这不是为难他俩吗?”
“什么规矩,陛下是至尊,还不能破了这规矩?”秋冬替自家主子叫起屈来,“四小姐……她可怎么办……”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时,慕容擎走了过来。
“皇室寿命不长,为防外戚挟幼帝掌权摄政,去母留子的确是目前来说最有效的手段。”他道,“陛下首先是大魏天子,其次才是他自己。若他想要守卫祖上打下的山河,就必须遵循传统,杜绝一切有可能危及拓跋氏的隐患。”
秋冬垂头地洗着手,憋屈地问:“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慕容擎将头偏向屋门的方向,淡淡道:“你们只顾背着她商议,为什么不亲口问问她的想法?她已不是懵懂孩童,这种事也应先告知她才对。让她自己决定不好么?”
诸人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原是越俎代庖了。
秋冬猛地站起身子,自告奋勇道:“我去同小姐说!”
熙娘知道这是个冒失的,且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便按住了她:“还是我去吧。”
熙娘是皇帝身边人,的确由她去说更有说服力一些。
打定了主意后,熙娘先将老太婆请来,一道进了陆银屏睡的屋。
陆银屏做了一晚的梦,刚歪进被窝里打算眯上两个时辰,便听到有人前来。
“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她嘴上抱怨着,见熙娘和那老太婆面色异地站在她跟前,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如今还有什么大事?难不成狗皇帝真的不打算要她了?
陆银屏支棱起上半身来,沉着脸道:“有什么话直说。”
熙娘冲老太婆递了个眼色,老太婆没看到,却笑眯眯地坐到她床边,伸手便搭住了她的腕子。
三指并拢轻捏她脉搏,一只手还不够,片刻后又去摸她另一只手。
陆银屏毕竟聪慧,见这幅光景还能不明白不成?
老太婆摸完另一只手后,将她的腕子小心地掖进被子中,喜笑颜开地道:“的确是有了,错不得。”
“您确定?”熙娘又追问道,“兹事体大,劳驾您再探下脉。”
老太婆的嘴角瞬间便耷拉了下来。
“怎?觉得我这乡野间的老东西没那个本事?”她指着自己道,“我生养过的儿女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连我那几个儿媳都是我摸出来的!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将你们小姐送去彭城找女科大夫瞧,若是没有,我老太婆将头割下来给你!”
她说得血腥,熙娘却只关心主子的心情。
陆银屏听后,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她脑中如同一团浆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她突然间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熙娘和老太婆安静下来,看着她在床上来回打滚。
陆银屏捂着肚子打了会儿滚后,又问:“几个月了,知道吗?”
“你当我是仙呢,什么都算得准?”老太婆摆手,“几个月你自个儿不知道?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陆银屏好饮冰,从前便是三两个月来一回也常见。只是后来被夏老夫人发现之后便以对她身子不好为由禁了,直到入了宫之后才又吃上。
算来刚入宫的那两个月的确准,不过他们放纵时多,一个月只要不在信期内基本日日耕田犁地。若说具体是什么日子,她还真不知道。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而不是几个月。
熙娘见她躺在床上似笑非笑,还时不时地啼哭上两声,只觉得她怕是一孕给孕傻了脑子。
熙娘想问她:“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