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早知道南歌比自己更理智,但如此冷静果断还是让她感到意外。
晏姝是因为遭受过刻骨的背叛,重活一世才断情绝爱,否则她可能做不到如此冷酷无情。
而南歌……或许天生就适合官场。
“这些折子你多看看。”晏姝收回视线,把手里的奏折递给她,“最近给皇上请安的奏折越来越多,你能看得出这是什么风向吗?”
“大臣们以前看不上皇上,是因为皇上出身低,且不是他们扶持的主子,但比起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女子掌权。”南歌淡道,“尤其是像皇后陛下这样强势果断的女子,会让他们觉得难以掌控。”
晏姝缓缓点头:“说得对。”
“可事实证明女子有强者,男人也有弱者。”南歌冷淡一笑,“所有试图以男儿身来压制女子的人,不过是男尊女卑制度之下,最腐朽不堪的一群蠢货罢了。”
晏姝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奏折,良久,嘴角微扬:“以后每天下朝之后,你去六部多转转,就当是代本宫巡视。”
南歌点头:“嗯。”
“看看各部大臣们在忙什么,多观察他们的做事态度和做事效率,哪位大臣行事公正,作风严谨,哪些人心术不正,哪些人圆滑世故,哪些人耿直不懂变通……都可以记在心里,对你以后有好处。”
南歌点头:“是。”
“朝中大臣党派林立,除了少部分人一心为国为民,其实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人之常情。”晏姝淡笑,“为了自己的利益无可厚非,但有些人有底线,有些人则不择手段,经常观察,学着自行分辨。”
南歌颔首:“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性情,圆滑或者耿直倒不是特别重要,毕竟圆滑有圆滑的好处,耿直有耿直的弊端,。只要他们懂得在其位谋其政,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偶尔有些出格也不算什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只要这过别太离谱,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水至清则无鱼,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晏姝南歌简单说了几句,很快又开始批阅奏折。
只是沉默间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她眉头微皱,想到护送粮草去边关的摄政王,暗道接下来至少有两个月时间,容隐都不在身边。
以前虽然不常露面,但有个人在,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不做,那种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是习惯吗?
晏姝失笑,抛开脑子里不该有的惆怅,自嘲着习惯的可怕。
晏姝抬眸:“青雉。”
“奴婢在。”
“你去崇明殿看看,若是需要水,就让宫人勤快一点,别偷懒。”
“陛下不说奴婢都快忘了,这些日子天气热,元宝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宫人们好好伺候。”青雉抿着唇笑道,“皇上需要每天沐浴更衣,殿内冰块要供上,瓜果酸梅汁不能少,否则那股子闷热还不得委屈了皇上龙体。”
晏姝瞥她一眼:“要不安排你去伺候两天?”
“啊?奴婢不去。”青雉眉头一皱,“我就喜欢跟着皇后陛下,威风凛凛,霸气十足,跟着皇上一点面子都没有。”
“你一个小丫鬟要什么面子?”南歌轻笑,“主子给你安排到哪儿,你就得去哪儿,由得你选择?”
“我就要跟着皇后。”青雉哼唧唧,“为皇后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我都愿意,伺候皇上那种没本事还狐假虎威、薄情寡义的东西,我就是觉得丢面儿。”
“真是惯得你。”晏姝瞥她一眼,“在外面要是敢说这话,当心被人拔了舌头。”
“在外面奴婢才不会乱说话呢。”青雉屈膝一礼,“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但奴婢若是太过嚣张跋扈,有损的是主子形象,奴婢不会放肆的。”
晏姝原本想说她知道就好,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又何曾在意过形象?
前世或许在意过,因为那时她一心帮助夜容煊,自然愿意为他博一个贤惠名声。
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要自己掌权,又何惧凶名在外?
“奴婢先去崇明宫看看。”青雉很快告退,“陛下等我好消息。”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好消息?”南歌盯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笑,“她能带来什么好消息?总不可能是崔姑娘当晚就有了身孕吧。”
晏姝微默,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以前惯有的认知里,皇帝高高在上,后宫嫔妃成群,不是争宠就是勾心斗角。
如今日这般,两个女子坐在一起,正大光明地讨论家国大事,言语轻松闲适,丝毫不受“后宫不得干政”规矩约束的场景,大概亘古以来也极为少有吧。
这种感觉挺妙,但是很不错。
“崔姑娘侍寝之后是不是该给个名分?”南歌看着晏姝,微微沉吟,“她的父亲是布政使,名分不好太低。”
“名分高低没什么区别。”晏姝回,语气平静,“封她个妃子又何妨?无非就是多一点月例。”
夜容煊自己都没什么权力,他的妃子又能有多高的身份地位?
南歌嗯了一声,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