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女子连滚带爬地起来,要往回跑,谢燕鸿忍着痛,朝跑过来的长宁大喊:“在这儿!抓住她!”
那女子撞上了从另一头绕过来的长宁,长宁正要抓她,两人打了个照面却都停下了。那女子又说了些什么,语气疑惑,谢燕鸿这回听出来,她说的似乎是胡语,只是不知道是哪族语言,长宁也用胡语回答她。
谢燕鸿原地蹦了几下,疼得龇牙咧嘴,狼狈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女子转过头来,借着月光,谢燕鸿能见到她穿着及膝的灰呢长袍,头肩都被同色的宽头巾围着。她放下头巾,露出脸来。
谢燕鸿倒吸一口气。
她太美了。
长宁朝他说道:“这是乌兰。”
作者有话说:
颜澄:便当......吐......吐出来了
副cp闪亮登场,棍陆少微和他没用的颓废大狗狗
(副cp的感情描写不会太多,在文中还是主要起推进剧情的作用
第四十章 爱侣
胡人样貌殊异于汉人,谢燕鸿一直知道,他就最喜欢长宁琥珀色的瞳仁,眼色像琉璃杯里装的琥珀酒。他也喜欢长宁略带些蜷曲,毛绒绒的头发,软硬正好。他还喜欢长宁直挺的鼻子,鼻梁中间有个微微凸起的驼峰,上面有一颗浅淡的痣,不细看看不到。
长宁一看就是胡汉通婚的后代,乌兰则是完完全全的胡人。
她的瞳色更浅淡,五官秾丽,嘴唇丰润,浓密的头发盘成高髻,不施粉黛,也没有任何首饰,面庞迎着月光,好像午夜偷偷绽放的昙花。
谢燕鸿并非没有见过美人,玉脂艳冠桃花洞,太子的长女清河郡主在宗室中最是出众,他都见过。美的确都是美,但乌兰的美又与她们不同。见到乌兰,你就会想到草原上的牛羊月光,想到鸢尾花,想到雪莲,想到阴山顶峰终年不化的积雪。
长宁又用胡语对她说了些什么,大约是在介绍谢燕鸿。乌兰眨着她睫毛浓密的漂亮眼睛,朝谢燕鸿笑了笑,过来要扶他,谢燕鸿哪里愿意,忍着痛,退后了一步,示意自己无事。
乌兰把头巾重新围好,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谢燕鸿不明所以,忙凑到长宁身边,不等他问,长宁便说道:“你先跟她去,我把马牵来。”
他信长宁,但不信来历不明的乌兰,坚持要站在原地等长宁。乌兰也不催促,只站在一边一直看他。她歪着头,看得大大方方的,他们俩语言不通,谢燕鸿一看她,她就笑,笑得谢燕鸿都不知道该如何站才好。
不过片刻,长宁便把马牵来了。 乌兰在前带路,长宁在后面与谢燕鸿小声解释:“乌兰一家是羌人,与我们家在关外比邻而居的,不知为何到这里来落脚了。待会儿到安全处,再听她细细说来。”
看来关外也不太平,长宁不由得担心起外公和阿羊,面色凝重。谢燕鸿的心也是一沉,手轻轻地握在长宁垂在身侧的手上,长宁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乌兰带着他们左穿右插,绕过残垣断壁,走到了废弃村庄的最边缘,那里隐隐有火光,走进了看,的确是生了火。围绕着火堆搭起了几个毡帐,有十数个与乌兰差不多打扮的人围坐火堆旁。
见有人来,火堆旁的人都警惕地站起,手上拿着武器,见是乌兰,又见后面随之而来的长宁,面带诧异,放下了武器。借着火光,谢燕鸿看清了他们的面目,都是胡人,若没猜错,应该都是乌兰的家人。
谢燕鸿迎着大家探究的目光,局促地跟在长宁身边,听着长宁用胡语和他们交谈。
乌兰坐在他旁边,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他一看,是一块硬邦邦的肉干,不知道是什么肉。乌兰见他犹豫,拇指小指伸出来比在头顶,嘴巴里“哞哞”两声,笑着盯着他。谢燕鸿点点头,沉默着啃这块牛肉干。
谢燕鸿压根儿听不懂叽里咕噜的胡语,只能看表情,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凝重严肃,满面愁容,只有乌兰一个人脸上还有笑意。
大约说了有一刻钟,总算说完了。
肉干太硬了,谢燕鸿也就啃掉了一个角,嚼得腮帮子疼。但乌兰一直在看着呢,他又不好意思放下不吃,只能硬着头皮啃。见长宁有空理他了,他松了口气,连忙住嘴不啃了。
夜已经很深了,乌兰与他的家人们入毡帐休息,将暖融融的火堆与寂静的夜留给了他们。
长宁边思索边说道:“他们说,在秋天,草尖刚刚开始发黄的时候,狄人里姓斛律的一支统一了几个部族,开始铲除异己。他们不堪狄人的劫掠,便开始迁徙。只是今年冬天太冷,大雪封山,往哪头都不好走,只能暂时进关内躲一躲,等开春,就沿着祁连山一路往西去,另找一处水草丰美之地,避开狄人的锋芒。”
谢燕鸿忙问:“那你的家人......”
长宁摇摇头,说道:“在他们出发之前,阿公与阿羊已经离开了,不知去往何处。”
“那这个小村庄?”
“乌兰说,他们来到的时候,这个村子就已经没人了,估计是被狄人洗劫一空了。”
谢燕鸿急道:“那咱们明天就出发,出关去,找你的家人。”
他太急了,急得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立时就出发,一路奔驰而去。长宁有些想笑,勾了勾嘴角,但因为甚少笑,嘴角才勾起来,又觉得别扭放下去了。他说道:“路不好走,没法找,开春再说吧。”
谢燕鸿乖乖地点头。
“我们也先在此地落脚,我与乌兰一家比邻而居十几年了,彼此间都信任。”
谢燕鸿继续点头。
“他们空出一个毡帐给我们,夜深了,先休息吧。”
谢燕鸿还是点头,点了两下又顿住了,为难地将手上的肉干给长宁看,小声说道:“太硬了吃不了......”
长宁二话不说接过去,自己把剩下的三两下啃完了。
毡帐不大,但睡他们两人是绰绰有余了。因着只是临时搭的,有些简陋,但厚厚的毛毡将寒冷隔绝在了外头,围出一个暖融融的天地。谢燕鸿好地摸了摸堆在角落的毛毡,纯白色的,摸上去有些粗糙,但很厚实。
“这是什么毛?”谢燕鸿问道。
“白骆驼,极暖。”
长宁说完就撩开毡帐出去了。谢燕鸿也不问他去做什么,他正想着要躲开长宁,自己偷偷脱了裤子看看呢。乌兰踹的那一下,踹得结结实实的,他走路都扯着裆疼,刚才一直忍着没好意思说。
不会踢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