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站,满身的酒气,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温迟迟忙倒了一杯水递到宋也手上,“郎君,用些水吧。”
宋也接过却不喝,看了她半晌,最终敛上眸子,哑声唤她:“温迟迟。”
温迟迟见着他的样子,心内一紧,“郎君,你喝醉了,上床歇息吧。”
宋也用尽力气攥住她的胳膊,见着她痛的抽气,这才将她的胳膊甩开,“既知道我会醉,你当时也在席上,为什么不拦着?事后这好人装给谁看?”
“温氏,你有时候当真叫我觉得恶心。”宋也看着她,眼中的讥讽与厌恶藏也不愿意藏。
温迟迟看懂他眼里的色,骤然间失,张了张嘴,话却说不出来。
宋也索性闭上了眼睛,“明日便动身回上京。”
温迟迟忙应好,便听见宋也又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吗?”
宋也没真想温迟迟回答,于是喝了一口茶水,将碗捏在手中,“因为我得回去解决一个人,那人据说是外戚付家流落在外面的幺子,叫什么,付荷濯?算着日子,现在应当已经从战场上回来了吧。”
温迟迟从他口中听见何濯这个名字时,怔了一瞬,又仔细想了一番他的话,这才反应了过来,宋也口中的付荷濯应当就是阿濯。
心中一紧,温迟迟颤声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问我?”宋也睁开眼,将碗径直摔到了地上,一只手骤然攥住她的下巴,“我要他死,还要给你一个理由么。”
温迟迟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宋也今日应当看见了那个荷包了,她怎会如此不小心......
她拉着宋也的胳膊,脸色发白,唤他:“郎君。”
宋也一把便将温迟迟的手拍掉,冷笑着看向她,“怎么,你认识他?那你帮我斟酌斟酌,究竟让他五马分尸好呢,还是处于凌迟极刑好呢?”
温迟迟吃痛,讪讪地收回了手,却听见他后半句话,浑身颤抖,她喉头的口水上下吞咽着,“可是他不是在保家卫国吗?刀尖舔血,一心为民的英雄......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不至于被这般对待......”
宋也点头笑道:“好,你不说是吧,先宫刑,令他再不能人道,再凌迟,吊着最后一口气,最后再五马分尸,怎么样?”
“郎君!”温迟迟几乎浑身瘫软,刹那间便盈满了泪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就一定得用这样的手段?”
“好好说,”宋也扶住了她,而后便撒开了她的手,嗤笑了一声,“他妄图指染我宋也的女人,我如何好好说?你为了他险些丢了性命,多次愚弄反抗我,你说,他到底该不该死?”
温迟迟抱住他的身子,将头贴到他的胸膛上,颤声说:“郎君,我是想好好和你过的,我们的事,就我们解决,不要再牵扯旁人了,好不好?”
“你想跟我好好过。”宋也将这句话碾在嘴中,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那将才我问你的时候,你哑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就为了何濯那一条狗命么,呵。”
温迟迟摇摇头,“不是的......”
“温迟迟,你若是个知好歹的女人,便知道,依我的心性,对一个女人能纵容至此,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宋也气极反笑,一把将她推开,“别碰我,你当真是脏的很,尤其是你那颗心。”
温迟迟一失重便摔倒了地上,泪水簌簌地往下掉,如决堤了一般,一时间任何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不断地流着泪。
宋也冷眼瞧着她缩在地上的模样,当即便要推门出去,温迟迟立即拉着他的袖子,“你此时离开又要去哪儿呢,你身上还有伤,若要出去也应当是我才对......”
宋也腹腔内溢出一丝极其讥讽的笑意,好像要震的他腹腔皆碎,揉的他肝肠寸断。
“原来你也知道我满身的伤啊。”
他再次甩开了温迟迟,面对着月色,脸上一片凉意,“我说了,别碰我。你这般恶心,哪只手再碰我,我便将你哪只手剁了。”
温迟迟缩回自己的手,便见着宋也顿了顿,凉声道:“我宋也这辈子最耻辱最后悔的事,便是碰了你。和你睡了那么多次。”
说罢,便摔门而出。
温迟迟不知道她昨夜坐在圆凳上是怎么怎么睡着的,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床上。
此时天还没亮,她睁着眼瞧了瞧。
如今她当真得偿所愿了,宋也当真是厌恶上她了。
而她如今却没有了一走了之的勇气与决绝......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温迟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她略等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收拾东西,便见着有人敲了敲门,只见长柏带着晴雨晴雪推门而入,见着温迟迟红肿的双眼,愣了愣,而后道:“姨娘,此时可以上路了吗?”
温迟迟点点头,正想收拾东西,但扫了两眼,确实没有什么好带走的。
脑中却莫名想起那根木簪,温迟迟顿了顿,这才去枕边寻,却发现早没了影子。
正当她失的时候,宋也迈着长腿推门而入,将众人屏退了下去。
“此时在思量着离开的事情呢?”宋也在圆桌上坐了下来,兀自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他喝了一口,淡道:“我发现,你似乎也没有那么没用,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温迟迟握紧了手,“什么事?”
“入宫,伺候太后娘娘。”宋也看着她,嘴边提着笑,说出的话却相当薄凉,活脱脱一个玉面阎王的模样,“至于太后对你怎样,付荷濯对你怎样,就算是要睡你,那都是你的事,我不插手,指一条,听我指令行事。”
温迟迟听他话说的刺耳,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可我不是你的妾么?我又怎会......”
“想让我休了你,然后你光明正大地给付荷濯睡?”宋也将她手拨开,“你做梦吧,你和他这辈子都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太后娘娘凤体欠安,你作为相爷的小妾,给太后娘娘侍疾又有何妨?不过我奉劝你安生些,你的情郎,你在杭州的家人命都在我手上,他们怎么样,我一句话的事,你若是再敢跟我耍小心思,你知道后果的。”
说罢,宋也径直从凳子上起来,往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