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昂情不自禁的,就一直跟着白主任走。
走着走着,他说:“姐,不对。”
陈思雨问:“怎么不对啦,哪不对。”
正好百货商店门外贴出了精细份到货的通知,白主任跑了起来,她胖,还是个外八字,扑哒扑哒,跑起来跟只鸭子似的。
轩昂跟着白主任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回头说:“姐,那天晚上推赵晓芳的人是她,白主任!”
哦豁,案子破了。
轩昂是唯一见过推人者的人,而他从白主任跑步的姿势,想到凶手了。
不过既然是白主任推的人,那就证明她针对的是徐莉和陈思雨。
她是因为恨她俩把吴小婉搞下乡,来为吴小婉复仇的。
结果当天晚上有两个喜儿上妆,她推错了,把赵晓芳给推下楼了。
那也就意味着,这次她整轩昂,针对的不是轩昂,而是她,陈思雨。
这有点可怕的,因为白云的体形是个胖乎乎的大妈,而歌舞团最不缺的就是大妈,她们身高差不多,外形差不多,再包个头巾,你很难分辩。
而她又住的近,还经常来看演出。
一次没有推到,会不会悄悄潜进歌舞团,再来推第二次。
……
排了半天的队,终于抢到了精细粉,但陈思雨还缺黄油,她正琢磨是不是上楼问徐莉要点黄油,有人敲门,陈思雨开门一看,是龚主任,提了一兜兜的小盒装黄油,笑说:“思雨,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在烤面包?”
“对啊,但发的黄油太少了,我正愁着呢。”陈思雨说。
龚主任把黄油递给她,又递给她一小兜的面粉,说:“你烤的时候帮我也烤俩,天天吃馒头吃的小玉起腻,总不爱吃早餐,我给她试试面包。”
陈思雨接过面粉,笑着说:“本来我今天准备做点蛋糕吃,但要帮您再烤一锅,时间就不够了,毕竟我还要练功呢,我给咱们烤几个细麦面包吧。”
宋小玉从龚主任身后钻了出来:“姐姐,你居然会做蛋糕?”
“当然了。就是费功夫,我跟你妈一样,忙嘛,顾不上。”陈思雨说。
蛋糕其实并不难,就是打发鸡蛋费劲了点,而陈思雨抛这个梗,醉翁之意其实不在酒。
龚主任也是聪明人,当场接招:“辛苦你点,给孩子们烤个蛋糕吃吧,正好我今天有时间,让轩昂过来,我看一下他钢琴练的怎么样了。”
这就叫你来我往,互利互惠。
陈思雨可以烤蛋糕,但浪费了时间,她需要交换价值出来。
龚主任教轩昂,让轩昂能学到东西她才烤,否则,她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听隔壁响起弟弟弹的,优美的钢琴曲,她鼓起劲儿,打起了鸡蛋。
第二天就又是周五了,而这个周末,本来该属于《红色娘子军》的,但因为新版《白毛女》反响热烈,周五早晨大礼堂门口就出了告示,说本周末要加演一场《白毛女》。
当然,等陈思雨上楼时,《白毛女》剧组全员欢天喜地,正在庆祝。
有加演,就证明观众喜欢,而观众足够喜欢,年底他们就能拿荣誉。
甚至于,在年末文艺界的比拼中,他们还有可能被送到部队,跟部队文工团来场比拼。
而一旦在跟部队文工团的比拼中胜出,优秀者就可以选入部队,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了。
那个大舞台,是所有文艺工作者梦想中的天堂,圣殿!
为了回报龚主任,陈思雨昨晚烤了个大蛋糕,今天就给全组的人一人分了一块。
而因为冤枉了程丽丽,特意给了她一块最大的。
一口咬下去,程丽丽简直要流泪了,唆着手指问:“陈老师,这蛋糕是不是从六国饭店出来的,它咋这么香呢,香的让我都有点……”又红又专的意志都给香动摇了。
如今不流行西式的东西,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吃蛋糕也属于搞西化,搞腐化。
陈思雨自然也不会说这蛋糕是自己烤的。
给了徐莉一块,她就悄悄的,把赵晓芳被推的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
徐莉倒也不惊讶,反而语气一沉:“我就知道白家人不会放过我的,看吧,白云出手了,这下咱们死定了。”
陈思雨反问:“为啥?”她很不喜欢徐莉这种只精于跳舞,在别的方面总是特别悲观,从来不主动反击的性格。
但徐莉之所以悲观,也是有原因的。
她说:“白云特别善于搞革命,你知道如今最强的革命小队是哪一支嘛,首钢院的,而首钢院的小将头子冯修正,就是白云的学生,原来在家时,我经常见冯修正去找白云聊天儿,请她写稿子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就是说,虽然冯修正是首钢院的头子,但白云才是他那支队伍的核心。”
北城革命小分队很多,虞永健所代表的首军院队伍别看狂得很,但只排第三。
空院是城里最牛的军单位,但其革命队伍只排第二。
排在第一的是冯修正带领的首钢院小分队,原身也跟他们一起耍过。
而他们,以在控诉坏分子时的慷慨激昂,以及宣读罪状时文词的犀利而闻名。
但凡他们有活动,围观群众总是特别多,效果也最好。
这么说,陈思雨是把白家,以及那位白云女士想的简单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