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三个小时可以赚几十块钱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能感觉出来翠兰嫂子是真心对她好。
回到陈家,田宓将蛇皮袋递给婶子,不顾她的念叨,又匆忙回房,拿了前两天去供销社买回来的饼干跟糖果。
拎着东西去厨房找人时,还没靠近,就听到翠兰婶子与大儿媳文娟抱怨:“宓丫头就是太实诚了,天天给带这些好东西,很贵的...家里晒的鱼干,都够吃半年了,老大家的,明天你让老大骑车去割一块好肉回来,给宓丫头补补,她都瘦成啥样了。”
文娟切着菜,闻言笑应:“行!再带几根猪大腿骨。”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又没肉,还费钱。”翠兰婶子将去了鳞片的鱼扔到一旁的干净竹篮里,又开始麻利的收拾另一条,海鱼好吃,但养不住,得赶紧收拾出来晒鱼干,才好储存。
“宓丫头说了,大骨头大火煮开,再中火、小火的熬,等汤熬的奶白了,撒俩葱花,不比吃肉滋味差,最关键的是对小孩好,补啥东西来着,哎呀,忘了,文化人讲究,反正小孩经常喝能长个儿咧。”文娟不识字,但架不住她稀罕文化人,人家说的话都乐意听上几分。
“哟!宓丫头这么说肯定是真的,要我说还是读书好,哪像我们,大字不识几个,啥也不懂...要买就买吧,那玩意儿也不贵,以后三不五时的,咱们就炖上一锅。”
“妈你也多喝点,宓丫头说老人喝了也好。”
“谁就老人了啊?我才六十岁呢...”
田宓听了几句婆媳间的絮叨,嘴角也忍不住漾开笑,稍微加重了些脚步。
听到动静的婆媳俩齐齐抬头,翠兰婶子更是笑开了花:“来啦?咋不歇一会儿?晚饭不用你...”
还想再念叨几句,让她千万别再带东西回来,就见到了她手上拎着的点心,老太太立马拉下脸:“这是做什么?”
田宓也不怕她的黑脸,连续住了十来天,她已经很了解婶子的性格,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太太。
她将饼干糖果放进橱柜里的上一层,又关上柜门,才拽着小凳子,挪到婶子旁边坐下,挨着人撒娇道:“婶子,我明天得回去啦。”
闻言,翠兰婶子也顾不上念叨她乱花钱,立马放下菜刀追问:“怎么就要回去了?事情解决了?再住几天呢?”
“事情解决啦,对了,婶子,我这两天就得出发去部队了,您有东西需要我带给姐夫他们吗?”田宓很喜欢陈家的气氛,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厚脸皮住了十来天,已经是极限了。
这事儿之前就有说过,听她是要去部队,翠兰婶子虽然还有些舍不得,却不好再留人:“没什么东西,真要有,又哪里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带?忒重,婶子寄过去就成,倒是你,火车票买了吗?确定哪一天去了不?我托人打听打听有没有顺路去那个方向的吧,不然你一个姑娘不安全...实在不行,我给老二(陈刚)去个电话,看他能不能请假回来接你。”
翠兰婶子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又埋头收拾鱼,嘴上絮絮叨叨着,越说越不放心
突然,她站起身舀水洗手,又将冻红的手在围裙上随意擦拭几下,就要往外走。
田宓懵了下,下意识问:“您去哪?”
“我去村委会,这会儿应该还有人,给老二打个电话。”县城早些年就通了电,所以附近几个村都按了电话。
老太太说风就是雨的,说话间,人已经又走出去了好几步。
见状,反应过来的田宓赶紧拉住人,心里又酸又软:“哪里用得着麻烦姐夫回来接我?您放心吧,我一个人出远门也没事,世上还是好人多,再说了,车上还有乘务员跟乘警呢,有事我喊人帮忙就是了。”
翠兰婶子瞧瞧天色,眼看太阳差不多都下山了,再晚去,村委会可能都没人了,她试图掰开小丫头的手,嘴里敷衍:“啥是乘警?”
“就是火车上有值班的警察。”
“火车上还有警察呐?那是好一点,要不...我还是去问问老二吧,他部队里要是不忙,就让他回来接人,忙就算了...”
最终,田宓绞尽脑汁磨嘴皮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小老太太说通顺,不再坚持让姐夫回来接她。
但这里头有条件,老太太最大的退步就是让姐夫联系人,跟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打个招呼,帮忙照顾一二...
这是田宓少有的,在长辈女性身上汲取到的母爱。
说起来,前世今生她似乎都没什么父母缘。
大恨大怨的谈不上,但亲近不起来却也是事实。
田宓想,翠兰婶子的关爱,大约也是她厚着脸皮,在陈家住了这么久的原因吧。
那种叫人心里发烫,暖呼呼的感觉,仿似那倚着亲情的养分滋长出来的花儿,芬芳的叫人上瘾。
她挽着老太太的手臂,无意识挨的更紧了些。
第二天,是星期三。
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翠兰婶子。
田宓跨上小包,去了县招待所,先给大姐去了电话,请她帮忙买火车票。
这年头老百姓只能买普通硬座,卧铺得有领导的介绍证明才能买,既然有这个经济实力与关系,她是绝对不愿意坐一个星期硬卧的。
与姐姐约定了明天再次通电话,确定火车票的时间后,田宓又在招待所里定了一间房,才出发去镇小学寻四妹盼娣。
马上就要离开,以当下交通的不方便程度,她大约要很久才能再回来。
按理说,作为子女晚辈,是该回家好声告别一番。
但这一次,她不仅没同意嫁给王红艳的傻子弟弟,反而还跑了,爷奶甚至母亲栾红梅应该都记恨上了她。
这种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因为她的不识时务,不友爱兄弟,导致他们的宝贝孙子儿子吃了几天的苦头。
若她真回去,说不得就会吃了什么暗亏,所以,田宓才会先去找了盼娣了解情况。
这次回来,田宓虽然依旧系着三角巾,但并没有刻意改变容貌。
经过一个星期的发酵,刘家的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
哪怕在县城,她也听说了刘疏被判了重罪,去劳改农场劳改十年的下场。
田宓不知道,她顺走的那批黄金,在其中有没有起到作用,但不影响她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