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此刻也能够理解他在犹豫些什么,她也想为他分忧。
“你放心回去便是,我早就不似从前,五尾之力你也不是没见过,”寄望舒挠挠脑袋,停顿一下,“除了楼仙君那一回……不过那只是个意外!”
“总之我是想说,我明白你的顾虑,虽然我此刻还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你的那份情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寄望舒说得认真,直直对上归不寻愣怔的狼眸。
这次她没有躲闪。
楼弃被离蛟黏着,走出老远才发觉后面的人没有跟上,这会儿赶回来,却刚好撞见这么一幕:
寄望舒轻轻踮起脚尖,揉了揉归不寻的发顶,轻声细语地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两人不得而知。但他们清清楚楚地瞧见那位九五至尊被人哄的一愣一愣的,满脸写着错愕,像极了一只突然尝到甜头的小流浪狗。
归不寻故作镇定叮嘱寄望舒几句,转身便不见了踪迹。
消失前还不忘狠狠瞪一眼正捂着嘴偷乐的离蛟。
寄望舒回过身,望见表情贱兮兮的离蛟和“仿佛看到自己的闺女终于有出息了”的楼弃。
寄望舒:?
离蛟咂咂嘴:“啧啧啧,失了情道怎么比有情道的时候还齁的慌。”
楼弃礼貌微笑:“所以你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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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不寻走后,楼弃瞥一眼企图再度抓住自己袖子的离蛟,故意先一步抽开手:“此处现在就剩下你我两个男子,寄姑娘又是我们共同的保护对象,离蛟小兄弟是否应当自觉垫后?”
离蛟失声:“啊?我?垫后?”
说罢,他瞄了一眼情鄙夷的寄望舒,瞬间淡定不了了。
他堂堂龙八子,怎能沦为被一介妇人耻笑的地步?
今儿就是壮破胆子,他离蛟也不能再缩一下脑袋!
“楼仙君所言极是,”离蛟清了清嗓子,撒开掌心绞紧的袖袍,正色道,“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是要照顾一下胆小如鼠的小姑娘的。”
说着,他便后退一步,朝寄望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站在两人中间。
不等后者站定步伐,只听得身后坠下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在幽深的甬道中发出一串阴森的回音,与野兽的脚步声颇有些相似。
紧接着便是一声短促尖锐的叫声,离蛟慌慌张张回头看去,嘴里叽里咕噜振振有词。
仔细听的话还依稀能够分辨出,他正念到祖上八代的名姓,求爷爷告奶奶才好不容易按耐住一颗想要逃窜的心。
寄望舒嗤笑一声,不打算跟他客气,提起心思跟在楼弃后方继续向深处探寻。
离蛟立马提起衣摆追了上去:“喂喂!你俩等等我——!”
与此同时,归不寻瞬形回到噬魂幽谷,方觉这里已经和往日不同。
不久后原是魔界的新年,于是修罗大殿的殿门周边便坠着被风吹落了一条边的门联,红艳艳的,本该是喜庆的颜色。
此刻大殿内空无一人,这抹红色衬得此处要比从前还冷清不少。
水胶未干,甚至还能从空置的椅子上头感受到温存。
归不寻透过眼前的景象,仿佛还能看到一炷香前这里的欢声笑语。
想必谢无霜还没来得及扔下手中杂物,便给自己递来了那道音讯吧。
耳畔轰然炸响,禁林间无数飞鸟扑棱着翅膀没入天际。
魔尊沉下脸来匆匆朝声源的方向望了一眼,黢黑的毛氅在空中留下一片墨迹,修罗大殿又恢复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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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幽谷边境,玄色赤色两种魔息频频相撞,本就阴暗的天际此刻更像是漏了个大洞。
嘶喊,悲鸣,哀嚎,叫嚣。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高天之上,谢无霜一身利落紫袍,同色腰封更衬得那身形挺拔。在她身侧站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赤袍墨氅,在一众颜色中尤为显眼。
二人对面之人,正是蛇族之主,临沭裘。
而蛮地之上的蛇族少年,长鞭扬起便是一片腥风血雨,他满心都是极北之滨无辜惨死的婴孩老人,即便此刻杀红了眼,也只会感到畅快淋漓。
“临渊。”
一道沉声不知从何处砸了过来,压在少年身上,犹如千斤顶,使他动弹不得。
归不寻风轻云淡地从他身侧略过,径直腾身前往云端。
磐界徒然拔地而起,像一座密不透风的城墙,从中央将两军隔开。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循着那道熟悉的身形抬眸望去。
随后,一半欢腾,一半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