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片刻,寄望舒忽然大方地拍拍小狼崽的肩膀:“好啦好啦,狐妖姐姐晚上带你去花朝节看灯展,将功补过怎么样?”
归不寻一语道破某狐心思:“本座看是你想去吧?”
寄望舒:“这么聪明呀,那就奖励你和我一起去!”
归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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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鹿鸣镇华灯初上,街头巷尾彩灯高悬,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灯花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难得凑一回热闹,寄望舒从白天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做准备,硬是拉着归不寻逛了好几家衣铺。挑挑拣拣比比划划,废了好一番功夫,直到归不寻都有些倦怠了,才选中两套布匹,鎏金纹饰嵌于石榴红底色之上,远远瞧上去十分好看。
手头有点小钱,寄望舒拜托老板娘加急定制的底气都足了不少。上午选好的布匹,下午新衣裳就到了手。
此刻橘黄暖灯倾洒在两人身上,将鎏金纹饰映出淡淡光泽。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过路行人纷纷忍不住投来目光,暗自赞叹好一对般配的俏佳人。
人群熙熙攘攘,接踵摩肩。
为了防止走散,寄望舒只好与归不寻挨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纤瘦身躯此时倒成了劣势,旁人随意抬肘推拨两下,寄望舒便身形不稳撞上归不寻身侧。
如此往复好几次,魔尊终于耐不住性子,索性一把将小狐狸拉到身前,替她挡去推搡。
两人靠的很近,寄望舒的后背紧紧贴着归不寻宽阔的胸膛,甚至连那人身形轮廓都隐约能够感受出来。
温热鼻息铺洒在她耳畔,惹得耳根有些痒痒。
小狐狸摸摸耳垂,一边慢腾腾向前行进,一边看着归不寻一次次伸手挡在她身前,拦下说笑间将要迎面相撞的路人。
心里忽然有些感激,这已经不是归不寻第一次护着她了吧。
虽说这人平时嘴里没一句好话,还总爱换着法子耍她逗趣。可每当处境不测之时,似乎挡在她身前的人都是他。
寄望舒回过身,想要认真和归不寻道个谢。
转到一半,两人刚好走到路口,人流如潮水般汹涌。归不寻还没来得及出手,寄望舒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本能的伸手寻找一个借力点稳住身形,便紧紧抓住了归不寻的臂膀,后者也下意识扶住她的肩。
再抬头时,少年的温润面庞在华灯之下徒添几分柔和,石榴红的衣襟将其肤色衬得更加白皙。浓密鸦睫低垂轻颤,琥珀般的瞳孔映着两侧的流光溢彩,正敛眸瞧着她。视线不由得缓缓下移,划过那笔挺山峰,直直落在轻轻抿起的薄唇之上。少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不经意间以舌尖润了润唇。
咕嘟。
寄望舒没来由的咽了口口水。
这谁顶得住啊。
大脑一片空白,连方才转身是为何都全然抛之脑后。
归不寻抬眼看看四周,确认人流已经散去后,复而垂眸对上杏眼,温声开口:“刚才想说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寄望舒倏地回过来,连连摆手:“没、没什么。”
回过身子踮起脚尖,越过人群观望一眼,瞧见不远处有一家酒肆,便借机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听店小二说,那家的酒香醇厚,不如去瞧瞧吧。”
“哦?”归不寻轻笑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能喝酒?”
遭人质疑,寄望舒一下子就来了精,一插腰,一昂首,不服气地跟归不寻打赌:“你信不信我比你能喝!”
……
砰!
这酒碗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寄望舒如此豪迈地砸在桌案上。
“啊,好酒!”寄望舒满意地咂咂嘴,感叹道。
“行了,”归不寻眼见平日里病殃殃的小狐狸,这会子喝起酒来跟喝水一样一碗一碗往下灌,生怕她再喝下去,身子骨吃不消,抬手拦住她将要端起酒碗的动作,“别喝了,知道你能喝了。”
被人按住手腕,寄望舒也不做反抗,任由他按着。只是抬起头来冲对面那人咧嘴一笑:“这就认输了?”
归不寻收回手,挑眉淡然道:“你喝这么多,花的可是本座的祟石。”
“姐也有钱!不花你的。”寄望舒说着就要端起酒壶斟酒。
少年迅速站起身子,眼疾手快拽住小狐狸摸上壶身的手腕,一把拦腰将人从座位上抱起来,往桌案上扔下一把祟石后便带着人快步离开。
再不走,真怕她扬言要把这酒肆的酒全都喝完。
暖橘灯光下,寄望舒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绯色,睁着圆溜溜的杏眸,饶有兴致地瞧瞧这儿,又瞧瞧那儿。
走路还算平稳,态也挺正常,可就是说不上来哪儿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归不寻端详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是醉了还是没醉。
“卖花灯喽!好玩又好看的花灯喽——”不远处的摊铺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吆喝声却依旧清晰入耳。
闻见这声响,寄望舒立马来了兴趣,拽了拽归不寻衣袖:“那边好热闹,咱们也去看看!”
先前在人群中畏手畏脚生怕撞到旁人的少女,此刻拽着归不寻的胳膊一头猛扎进人堆里,一路排山倒海,硬生生挤到最前端。
身后的归不寻都看傻了眼,惶然望了望两侧的人。幸好鹿鸣镇上的民众脾性生来就温和,没人因为寄望舒的莽撞而恼怒。
相反,倒是有不少路人窃窃私语,目光落在这一对佳人身上,感叹小年轻们真是青春浪漫,富有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