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独守空房一夜,次日睿王妃过来安慰。
她说:“容辞也真是的,你才嫁过来他也不多陪陪你。他昨日原本想早归,但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后来派人传口信回来,你昨夜睡得早我也没让人打搅你。你别多心,他这人素来就忙,往后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阿黎点头,笑着回道:“娘说的哪里话?夫君不比旁人,咱们家大业大,夫君作为世子肩上责任自然比旁人重,儿媳又岂会不理解?”
得她这么句话,睿王妃满意,拍拍她的肩夸道:“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阿黎恭送婆母离开,继续坐下来看书,却悄悄掩藏眸子里的黯然。
第二天,容辞仍然没回来。
不过这两天阿黎隐隐听说京城暗暗流传一些谶言。月初,皇宫后妃接连诞下两个孩子都是女嗣,至此宫里已经有九位公主了。而宫里净是公主却无皇子,实在是件怪事。便有人联想起数月前皇上在南延寺祈子时突然走水,彼时就有人私下说皇上无德,佛祖不佑。
如今这话随着宫妃接连生下两个女嗣传得越来越广,短短数日,竟是街头巷尾都知道了。这两天外头乱哄哄的,顺天府正在捉拿传谣之人。
听说这事时,阿黎正在用晚膳。
过了会,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夜幕渐渐落下来,兴许容辞今夜也回不来了。
新婚丈夫连着两日未回,任哪个新嫁娘都难以接受,阿黎也是如此。
她暗暗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心思用膳了,草草喝了碗粥后便打算洗漱歇息。
婢女端水进来,铜盆边上还贴着囍字。
她盯着那耀眼的红愣愣伸出手,下一刻却倏地收回。
这动作有些大,凝霜也听见了,忙问:“姑娘,怎么了?”
阿黎道:“水有些烫。”
凝霜走过来,探了探水温,确实有些烫。
她问:“为何端这么烫的水进来?”
端盆进来的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婢女,这婢女是新婚时婆子一道带来的,说是原先世子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没有婢女,而阿黎带来的婢女只有四个,王妃怕她不够使唤便从别处调一些来。
调来的这十几个婢女中,要数这个叫茕兰的长得最好看,可也最是脾气大。
她这会儿见阿黎嫌弃水烫,撇嘴说:“世子妃,府上向来是这个水温,奴婢可没弄岔。”
居然还顶嘴,凝霜沉脸正要训斥,就被阿黎拦下。
“凝霜,想必她不是故意的。”阿黎转头吩咐茕兰:“去把水兑凉些再端来。”
茕兰不情不愿地去了,出门后,嘀咕了句:“我伺候侧妃多年一直是这么个水温,怎么侯府来的姑娘比王府的侧妃还金贵?”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阿黎和凝霜听得清清楚楚。
凝霜气得面色发白,却不得不忍下来。
一来,她们初来睿王府人生地不熟。二来,茕兰是侧妃院里拨过来的,若训斥了就相当于打侧妃的脸,平白给她们姑娘在王府树敌。
可任由这些人奴大欺主么?
她们姑娘好歹是襄阳侯府出来的人,如今来了睿王府不只是世子妃的身份,一言一行也更代表着襄阳侯府的脸面。
“姑娘,”她说:“不若回头跟世子说一声,将这婢女打发了吧。日子久了,她指不定要弄出是非来。”
阿黎怯怯低头:“可我才来王府,不宜提这种事,还是等过些时日吧。”
凝霜望着她,心下无奈叹息。
.
容辞是在第三天早上归来的,确切地说是凌晨鸡鸣之时。
他风尘仆仆,衣袍上还有些褶皱,也不知去做了什么,整个人略显疲惫。
不过一进门,他就让人把院子里伺候的婢女和婆子们都关了起来,然后才去书房梳洗。
阿黎醒来后得知容辞回来,心里高兴,忙问:“他何时来的?”
凝霜也高兴:“寅时就回了,而且还命人准备了马车和礼品,想必是特地赶来陪姑娘归宁的。”
听了这话,阿黎长长舒了口气,她还真以为他忘了。
随即又发现今日院子里有些安静,她怪:“王府的下人呢?怎么就只你们几个?”
凝霜正在整理东西,闻言,她悄悄道:“姑娘,她们都被世子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为何?”
话才问出,外头就来了个嬷嬷。她讪讪地走到廊下:“世子妃起了?老奴还以为来早了,没想到正赶上。”
阿黎认出来这位嬷嬷是侧妃身边的人,她立马起身相迎。
“杜嬷嬷怎么来了?”
“侧妃得知世子妃今日归宁,便让老奴来给姑娘添些礼。”她指着后头的一箱子绫罗绸缎说:“虽说襄阳侯府不缺这些,可总归是侧妃的一点心意,还请世子妃莫嫌弃。”
阿黎有些懵,她跟侧妃没什么交情。认真算起来,王妃才是她的婆母,归宁的礼当由王妃筹备,与侧妃是不相干的。
而接下来嬷嬷的话让阿黎更懵了。
杜嬷嬷说:“老奴这趟来,还有句侧妃的话传达。原本拨人过来服侍是一腔好意,也是想跟世子妃结个善缘。哪曾想那茕兰不知好歹,在侧妃那得了些宠就敢在世子妃面前放肆。侧妃说了,茕兰既然送来了您这,以后就是您的婢女,无论是责罚还是发卖也由您说了算,不必顾忌侧妃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