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撇撇嘴,医院确实该装修了,机器都坏了。
转身去了护士台,正好看见在一摞片子的最上面,放着的那张片子,患者名正是她自己。
医院工作还挺周到,把她的诊断报告提前给打印出来了。
周昕拿起片子,发现下面还有一张诊断单。
她定睛一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刚刚被吓到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病危通知书
患者姓名:周昕……
周昕心跳加速,下面的大段文字在她眼前像正在爬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模模糊糊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
她忍着难受,眨了眨眼,看清了上面的两个字:肿瘤。
周昕拿着诊断书的手都在颤抖,她向前迈了一步,发现腿都软了,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医生的诊室。
整个科室就一个值班医生,她刚要敲诊室的门,就见医生正推门出来。
他看了看周昕惨白的脸色,又看到了她手里的诊断书,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家属怎么让你自己来了?既然你亲自来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吧。”
周昕目光呆滞地看着医生的嘴唇一张一合的,但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的,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他似乎在讲她的病情病因,那满脸的遗憾让她耳鸣声越来越重,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耳鸣声达到了一个顶点,在脑中炸开,也听清了医生的话。
“虽然已经这样了,但是你还是要保持乐观,乐观的情绪也许可以延长时间。还有最后以我个人的名义跟你说几句。生命呢重要的不是长度是深度,相信你也做好了选择,与其痛苦的地去延续生存时间,不如在剩下的一个月里,好好感受生命的意义。”
周昕出诊室时,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赵紫瑗的那句“脑癌”,金风爸爸的“脑出血”,大小新闻上的猝死,最终都凝聚在一张“病危通知书”上。
还有一个月……
周昕如游魂一般走过昏暗的走廊,一步步踏着阶梯,麻木地向前走着,没有目的地走着。
与周昕擦身而过的一对夫妻俩走到了护士台,低头寻找着什么。
红着眼的女人边找边念叨着:“诶?刚刚我记得就放这了,我怕咱姑娘看到,一时着急就扔这了,怎么没了?”
男人囔着鼻子说:“唉,算了,不见就不见了,要不然也不能让女儿知道她的病情。也不打算治疗了,就这样吧。”
女人眼眶瞬间又红了,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咱女儿命那么苦?为什么咱女儿得了这种病!叫周昕的那么多,偏偏咱女儿这么不幸……”
——
周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车里的,有意识时,她已经趴在方向盘上很久了。
唤醒她的是一直嗡嗡作响的手机。
她动作缓慢地把手机拿了起来,红肿的眼睛看着屏幕上显示的“dsb”三个字母,直愣愣的,并没有接听的欲望。
她的袖子已经被泪水湿透,吸了口气带了点喘息的颤抖,泪还在不由自主的流,但她已经没有力气痛哭了。
手机屏幕熄灭又亮起,喻瑾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周昕按下了接听键,清冷中带着不满的薄斥声自听筒传来:“你在哪?取车要取这么久?”
周昕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轻易被他的一句话弄破防了。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畅快地喊出自己的心里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符合劳动法吗!”
吼完这句,她感觉前所有为的舒坦,得绝症的痛苦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
似乎是被周昕的话弄懵了,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五秒,才传来一声疑问:“我记得你没喝酒。”
周昕此刻一身反骨,反正都要死了,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现在就想把之前受的屈辱,一一还回来。
周昕咬了咬唇,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接你!”
第5章
酒店门口,几位喝高了的老板在门口互相告别。
几人站都站不稳了,还在唇不对马嘴地聊着天。
最后竟然还都聊懂了似的,纷纷被自家秘书或者助手搀扶上车,跌跌撞撞的挥手告别。
歪歪斜斜的人群中,唯有喻瑾似一股清流,站得笔直,跟他们泾渭分明地离得很远。
突然一阵引擎声浪由远及近,气势汹汹地疾驰而来一辆银灰色卡宴,急停在喻瑾面前。
这性冷淡的色系,跟喻瑾的气质完美匹配。
喻瑾微微拧眉看着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放下,露出周昕桀骜不驯的侧脸。
一位喝醉的老总贴了过来。
喻瑾没时间责备她,快步走到了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卡宴启动,强烈的推背感让他马上抓紧了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