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辅师央,长日告病不问朝事。
似乎是从付向安拔地而起之时,师央就渐渐淡出了小满的视线。
她几番传唤屡屡推拒,亲自身赴国相府也闭门不见。
小满知道,他没有抱病。
他在有意将她拒之千里。
朝毕。
小满连帝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直奔帝侧殿。
詹南客不在殿内,宫人言,他去了膳房,为陛下准备午食。
膳房大门微开,留有一道门缝。
小满止步在门前,透过一隙,远远望着门内的孤影。
原本合适的面遮罩在男人的脸上显得有些宽大,消瘦的脸上锐利的骨骼映下浓重的阴影。那绝代无双的明媚瞳眸黯淡失色,如同裹上了薄雾,难显清明。
从前墨黑的缎发参杂着斑斑白丝,失去本有的光泽而枯糙毛燥。
握着刀柄的手虚软无力,他难抑着抽搐,艰难的切割着砧上菜食。
他不像曾前那样下刀麻利,快刃精细。只需片刻功夫,便能将菜食分切得薄厚适中,形状统一。
他的动作极慢,切割出的菜食大小不一。时而要将手中刀具放落,干枯的双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缓上多时。
锅中热水烧沸。
气雾从锅盖四周滚滚冒出。
詹南客转过身,吃劲将锅盖掀起。却因脚下不稳而打翻了锅。
“哐——”
只听一声巨响,盛满滚水的铁锅翻倒在地。沸腾的水洒落一地漫着白烟,詹南客扶站于一旁,湿透的双手被烫得通红。
“詹南客!”
小满推开膳房大门,紧步赶到了他身旁。
她握过他细瘦的腕,看着他红透的双手逐渐鼓起水泡。她急得眉心紧锁,唤令着门外的宫人传医官,而后拽着他的手伸入凉池。
明明在被烫伤时,他眉目间只落得零星变迁。
却在她出现后,他的痛楚之色愈加浓稠。其中更多的是畏惧,是怯意,是本失的淡眸中涌出波光,泪眼婆娑。
“不要……”
气音颤动,他哀求:
“不要赶我走。”
小满愕然失魂。
她侧首而望,凝向他的眼睛。
那一汪悲流涌动,卷起骇然漩涡,将她寸寸沉陷。
“……我知道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还有一口气,能救……能救你爱的人。不要嫌弃我,不要赶我走。”
发红的眼眶盛不住泪水,他摇着头,目色惶恐:
“不要嫌弃我,小满。”
他在求。
他在怕。
那声“小满”将她的强持击溃。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身与心已被摧折到了崩塌的临界点,这是他维持生机的极限。她已经没有理由去继续冷待他,折磨他,剥去他最后的执念。
小满紧紧拥住他,抵在他的怀中。
清晰可触的骨骼硌得她发疼,冰冷的体温几近丧失一个人该有的温度。
“阿客。”
她越搂越紧,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散而去。
她吞下哽咽,垂闭下湿润的眼睛埋在他的胸口: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