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散兵团不说功劳嘉奖,陛下还拿罪名往我们头上扣?!”
石头与大千随即拔出刀刃,对向包围而来的阎崇军。
秦蛮身后的士兵对于己国兵员刀剑相向有些不明所以,却见领头人拔刀的同时也纷纷开刃。
“收刃——!”
一声浑厚的怒吼响起,天际震颤,层雪碎落。
直逼人心的压迫力让所闻之人胆中生怯,无一不将手中利刃收回鞘中。
玄色的战马浑身皮毛散发着光泽,它呼腾着雾气,随着主人的牵令马蹄步步向前,在布满薄雪的地面踏出了一路印记。
身着玄甲的壮硕男人被冠盔遮去了面容,不见色。
他再次启声时,声音少了分肃意,多了分苦涩:
“倒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既是陛下的意思,我怎可能会说一个不字。”
——
寒冻的霜打在墙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绒粒,给本就阴冷的禁狱添了分刺骨。
王宫禁狱。
一间阴暗的牢房里,叁个身穿囚服的男人围坐其中。
他们跳脱了奴人的身份,成为万众瞩目的将领,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就像叁人初遇时,褪去遍体身外物,只剩遮体一素衣。
石头缩着身,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惧怕:
“已经两日了……我们的罪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大千一副轻然无谓的模样,从干草堆里拾起一根硬枝干,叼在嘴里。
“论罪?不关进刑司大牢,也不送进天监司审理。偏偏关进这王宫禁狱。这不就明摆着要不私刑要不暗杀嘛。”
听大千所言,石头瞪大了眼。他欲哭无泪的埋着头:
“我们没有谋反。我们没有叛乱啊。为何陛下不信我们。”
将领秦蛮私收奴兵。
阎崇帝以叛乱谋反之名关押入狱。
从归都到入狱,他们未见审判,未见罪诰,更不见阎崇帝本人,就这么被直接关入了王宫禁狱。入狱至今,除狱守外不见一人。
大千往后一仰,躺在了草堆中,扑的一声惊起尘灰四散。
他明是看透看淡,心里憋着的还是一腔不甘。
“这与信任与否无关。陛下本来就不想我们胜战,更不希望我们活着回来!”
自打进到这禁狱就一言不发目色空然的秦蛮此时忽然望向了大千:
“不。”
他久不言语,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执着得有些可笑:
“她说过,要我平安归朝。”
大千不由真就笑出了声:
“这场仗要不是秦老大收了那些奴兵,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少?陛下想我们带着陆家军一起死在剿匪的战役之中,两全其美啊。可惜,我们活着回来了,还大获全胜。”他一口吐出了嘴中衔着的草梗:“她怕是从同意我们前往忌域之地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如何去要我们的命。毕竟,我们都是奴人!奴人,怎么能与那些个贵人齐身?”
“她要我死?”
正坐在那身躯庞大的男人像是溶解的冰塑,颓然渐失着他傲立的魂。
空然的眸间不见生息,就像血与骨化作了一滩污泥,立在那的只是一具薄如蝉翼的躯壳:
“她还是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