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悠悠翻过一页书,又在东院坐着休息了好一会,用过治风寒的药,闲庭信步去正堂。
喻家三位夫人都坐在正堂里,喝着上好的清茶,等着焦躁不安。
喻老夫人望一眼喻大夫人,喻大夫人捏着帕子,清了清脸上看好戏的色,对着坐在她下面的喻三夫人说:“三妹妹,今天要说服喻沅,可就看你的了。”
喻三夫人面色阴沉,她来帝京是想做宁王世子未来的丈母娘,没成想,没成想……
她咬了咬牙,不像在江陵时柔弱,眼阴郁,恨不得撕烂看笑话的喻大夫人嘴。
喻大夫人掩唇笑了笑,得意地说:“这有些人啊,就是没福分,怪不得一直要靠家里帮扶。”
喻三夫人被喻大夫人冷嘲热讽了一路,就算是泥人也要激出三分火性,闻言怒道:“大夫人别太过分,以十二娘的性子,以为真能轻易如了你的愿,九娘子可还疯着呢。”
喻大夫人听不得别人提起她那痴傻的女儿,心想三夫人风光不了两天了,正要回怼回去——
喻三夫人骤然换回了柔柔弱弱的脸,站了起来,对着门口露出慈母的温和笑容:“十二娘来了,快让娘瞧瞧。”
喻沅朝她淡淡颔首,脚步不曾停留,径直坐到主位上,悠悠喝了口茶:“喻老夫人、喻大夫人、喻三夫人。”
喻三夫人心里打了个哆嗦,喻沅都不叫她娘了,态度相当冷淡,尴尬地坐了回去,面上的笑挂不住。
喻老夫人见她自如坐在主位之上,抱着手炉,满座寂然无声,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跟随其后的宁王府管家以喻沅为尊,还以为宁王府家规森严,一点都没往别处想。
她不甚在意喻沅的态度,有要紧的事要商量:“听说十二娘前段时间生病,一直想来看望。得知你和世子从寒山寺回来,我们立刻赶来见你,知道你无碍就好。”
喻沅将茶碗放好,轻慢地撩起眼皮:“老夫人才到帝京,就知道我和孟西平从寒山寺回来,消息很是灵通。”
她话里藏着试探,喻老夫人和蔼地说:“今天我们来,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喻沅不轻不重地将喻老夫人的话挡了回去:“我记得离开江陵的时候,曾经说过,与喻家再无任何关系。”
喻老夫人像江陵发生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十二娘,不可如此任性。”
这老太太今天竟如此温和,事出反常必有妖。
喻沅摸着怀中手炉,垂头笑,不理她们了。
喻老夫人泄露出一丝狠意,给喻三夫人使了个眼色。
喻三夫人不甘不愿地开了口,泫然欲泪:“十二娘,娘知你不愿意来帝京,更不愿意嫁给宁王世子,是你爹和娘做错事情,不该给你早早订下这门亲事。。”
喻沅的手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门喻三爷和喻三夫人欢欢喜喜定下的婚事,他们先反悔了?!
喻大夫人喝着茶,唇角挂着隐秘地笑意,把得意都挂在脸上。
喻三夫人抹了把泪:“若是你主动和世子爷退婚,我们可以在京中按照你的心意,再替你寻一门婚事。”
喻沅明白她们今天为什么来宁王府,打了个呵欠:“青天白日的,你们怎么做起梦来了?”
喻三夫人不舍地说:“十二娘,只要你退婚,喻家什么都答应你。”
喻沅观察着几人急切的表情,面不改色:“我起初是不想要,可孟西平是个香饽饽,这不是有人上赶着要当宁王世子妃吗。”
她的目光从面前三人依次滑过:“诸位夫人充当谁的说客?又被许了什么好处?”
喻大夫人迫不及待道:“十二娘,裴家已经允诺,只要你退掉婚事,就算是皇子妃,你也当得。”
喻三夫人眼睛一亮:“皇子妃可比世子妃威风多了。”
哦,又是裴三娘,说不定孟定杨也在里面插了一脚
喻沅疲惫地摸了摸头,正想以什么理由打发她们。
一直藏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孟西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先摸了摸她的额头:“喻沅早已与喻家无任何关系,我早已请奏陛下赐婚。”
喻沅有些遗憾的想,嫁妆拿不到了。
“把她们都给我赶出去,以后不许喻家人进宁王府。”
喻老夫人看到孟西平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是真听信了别人的挑唆,以为孟西平和喻沅关系冷淡。
出了宁王府,才悔不当初,几个人互相指责起来,喻大夫人咬咬牙,派人去裴府告知裴娘子。
裴三娘得知此事,又是转了个圈,跑到三皇子府。
孟定杨脸上伤还剩淡色淤痕,他总忍不住叫丫鬟拿着镜子看伤口,一看就想起喻沅:“喻十二娘有些意思。你去告知喻仲礼,叫他们好好做事,搅黄了这桩婚事,漕运就交给他了。”
而裴府和三皇子府发生这些事,喻沅和孟西平都尚且不知情。
喻府的人才走,管家又一脸为难地拿来了一封帖子。
慧宜公主来帖子,请孟西平和喻沅去公主府赏雪。
帖中说她知道孟西平和孟定杨在寒山寺闹得不愉快,借此机会让双方化解一下恩怨。
喻沅把玩着帖子,唇角扬起:“她既然这么想我去,那我就去看看。”
第章
彤云密布, 冬雪未停。
宁王府里,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出了府,马夫赶着马, 要往慧宜公主府去参加赏雪宴。
孟西平坐在马车里面, 突然感觉眉心一暖,一只纤长的手指伸过来,按在他的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