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玩了一阵,那块血迹很是碍眼,她忍耐不住,报臂凶巴巴看他。
孟西平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伤口博心疼。
喻沅攥紧鲁班锁,恶声恶气地说:“给我看看你肩膀上的伤。”
孟西平已经反应过来,闷声解释:“我并非故意在你面前示弱,只是忙得来不及收拾。”
喻沅不相信他,气冲冲地在前面领路。
大冬天的,孟西平的伤口竟然化了脓。
喻沅知道她晕船,便叫孟一每日督促孟西平上药,没想到孟一和孟西平两人阳奉阴违,没将伤口放在心上。
她实在是有些生气,冷冷盯着他:“孟西平,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孟西平以前因为腿伤,要死要活的。在江陵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养伤,每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喻沅想着事情,情怪异地盯着他,突然觉得孟西平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她越来越不熟悉眼前的宁王世子。
伤口再度撕裂,是因为孟西平在喻府处理了几个麻烦,身边带的人不够,只能他亲自上场。
他没解释,觉得喻沅不需要知道这些。
孟西平看心软的她:“以后我乖乖听你的话,好不好。”
这回没有叫孟一来,喻沅亲自给他上药。
在一身药味里,喻沅突然缓慢地说:“若是你死了,我不会替你守寡。”
孟西平却突然沉默了会,他面容认真,好像真想到了这种可能,眼睛弯弯笑着:“真到了那种情况,我会让徐静敏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谁也不能欺负十二娘。”
第3章
喻沅被孟西平的目光看到撇开头, 不知道眼往哪搁,轻轻掠过他蜷缩起来的手指上。
突然想起来,孟西平早有前科, 前世他便有一次受伤瞒着她, 后来才知道刺客错将他认成了同行办案的徐静敏。
她永远记得,裴三娘在她面前“不经意”提起这件事时的表情,是贵女们一贯的居高临下,不为人知的讥诮, 洞穿她无力的面具。
心跳声鼓噪起来, 喻沅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既然孟西平自己都不在意,就该让他伤口腐烂再痛些。
她心底冒出来个恶毒的想法, 当初怎么没想到, 除了未来的宁王世子妃消失, 还有宁王世子出意外,万一他能英年早亡, 那就最好。
在想象里面把孟西平的身体戳了个稀巴烂,无论如何都不能缓解喻沅心头突然涌上来的恨意,对他, 对慧宜公主以及裴三娘的。
手下动作粗鲁,喻沅将孟西平推来推去, 把他疼得数次眉心微动,可一把柔和的目光始终不偏不倚笼在她脸上, 试图抚平她纷乱的思绪。
他竟忍得住,喻沅没有愧疚, 看着伤口处冒出来的血, 心下一冷, 继续扒开他的衣服往下看。
孟西平的伤口实在是一次比一次恶化,她在他的腹部又发现了新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明显是多次所为,直冲他要害,几道刀伤剑伤落在他身体上,新旧交叠,喻沅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一定很是惨烈。
喻沅多看了两眼,心里更加疑惑。
按日子计算,这些伤应该都是他来到江陵后留下的。孟西平在徐府现身时并未隐瞒身份,不知有谁敢对宁王世子下手。
她俯下身子,仔细看他腰腹间的伤痕,呼出来的鼻息洒在他皮肤上,浑然不觉孟西平悄悄垂头看她,躺在床上的人浑身僵成一块石头,差点不能呼吸。
观察完毕,喻沅给严重的伤口上完药起身,问他:“你这些伤都是从哪来的?”
临走前徐苓的提醒在脑子里面闪过,她蹙眉:“有人要刺杀你?”
孟西平并未否认,坦坦荡荡任由她看,喻沅指尖轻轻碰过的地方喘起一股连绵不绝的酥麻,被打上了她的标记,久久不散。
他盖住腰腹,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在她面前捂着伤口:“放心吧,小伤而已,我不会让你守寡的,更不会让你有嫁给其他人的机会。”
喻沅见孟西平还有心思调笑,瞪他一眼:“瞎说什么。”
孟西平这个大骗子,前脚哄她都听她的,后脚就要继续瞒她。
她终于是端着药出去,没继续好孟西平的伤口是从哪里来的。
孟西平双手枕在脑后,敛了笑意,只默默盯着她的背影,幽深的眼将那道小小的影子纳入心底。
他当然不会将喻沅交给其他人,一想到喻沅要和其他人成亲,冠上其他人的姓名,宛如万蚁噬心,那只扑火的飞蛾哐地被他按下。
喻沅永永远远都该是孟西平的,即使葬下,两人的骨灰也要掺在一起,永不分离。
往后的几日,喻沅应诺,每日亲自来看孟西平上药,来时他身边的小案上总会放着一碗剥好的桔子,或者是香梨。
都是这时节难得一见的御品,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喻沅后面几次来的没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孟一替孟西平上药时,她就坐在旁边,默默吃完一盘水果,吃完走人。
后来喻沅甚至还提前吃上了新鲜的龙眼、芭蕉以及其他鲜果,她怀疑孟西平将官船上的贡赋都要了些来。
孟西平说反正这些贡赋送到帝京后,皇帝也会将一部分赏赐给宁王府,他算是提前向皇帝预支。
喻沅去找他的时间不固定,全凭心情而为,所以偶尔会碰到有侍卫们围在他身边说话,那些来找他的侍卫都穿同样款式的灰衣,平平板板的一张脸,好似同个模子里出来的同胞兄弟。
见过这么多人,喻沅也只记得孟一的样子。
孟西平大多时候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样子,话很少,身边人却都很畏惧他。
每次喻沅过去,和孟西平商量事情的灰衣男子会自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