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停下吻我。他发出一声呻吟,完全听不出痛苦,仿佛是因为接吻的感觉太过愉快。他确实有那些愉快。但是……
没关系,来吧。他告诉我。
我进入了他。然后,他进入了我。
我太深了,他太大了,我们两个都不住地呻吟起来,那个场面非常滑稽,于是,我们又不约而同开始笑了。他还是舍不得停下这个吻,咧着嘴,还要继续碰着我的嘴唇。我好担心我笑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他!似乎是“听”见了我的担心,他终于离开了我的嘴唇。他把头埋进我的颈边,一边笑,一边听我笑。就这样笑到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了,可以自如地在对方的精里舒展。那时候,感官渐渐就变了一种回馈的形式。我们既坐在车里,又不在车里。我们在一片属于我们的虚空里,他的水母再度抓住了“我”,吞没了“我”。
孤独。孤独烟消云散,因为我在这里。恐惧。恐惧荡然无存,因为他在这里。他调整了一下座椅,把我抱到他身上。而在另一个领域,在我们的精空间,他已经更紧密地嵌进我。这是他想要做的事。将要发生的事。已经实现的事。
他再度开始吻我。
手册说,结合的时候疏导,事半功倍。手册不再深谈。手册总是这样,模模糊糊,遮遮掩掩,特别是涉及结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跟着感觉来就行。
我不知道我的感觉要我来什么。我甚至感觉不到我。我是他。我又不是他。因为他已经不是他。他是我。是我们。
我们很快乐,因为我们成为了我们。世上的一切,我们原来被分裂的人生中的一切——留恋的,痛恨的,苦恼的,愤懑的——都比不上这种快乐。这是……
这是,我一度拥有的快乐。
*
我在他肩膀上喘着。精结合结束了,是的,感觉很好,我也是,他也是。但是……
“我很久以前,认识你吗?”我在黑暗中问他。
他抚摸着我的后背。在听到我问题的一瞬间,他闪过了很多情绪,可是现在,他让自己放空,正念,隐瞒,拒绝告诉我……
“嗯。”他说,“我梦到过你。你也一定梦到过我。”
我没有过。我想。并且,我还想到,既然他不想对我说实话,何必——
他好难过。
他说的是实话。并且,他“听”到了。
我没有梦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