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
临沣先生赶紧托住他的双臂,道:“侯爷不必如此,在下也是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
莫廷绍听到他这话,怔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
侯府外。
大门前挂着的气死风灯在幽暗的夜色里不断摇摆着, 在呼啸着的风雪中显得孤独而脆弱。
那一点微弱昏黄的光亮映着地上的积雪,让人有种温暖的错觉。
谢尘身上覆着一层积雪, 脸色是没有生气的青白, 宛如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忽然侯府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厮提着灯笼从里面溜了出来, 看见正站在门外仿佛已经化作冰雕的谢尘明显吓了一跳。
一边不断跺脚搓手取暖的李滨看见他眼前顿时一亮, 牙齿打着颤的道:“过, 过来!”
见小厮麻利的跑了过来, 他瞥了身旁的冰雕一眼, 见依旧没有反应,便觉得自家三爷可能已经失去知觉。
他赶紧问道:“白歌姑娘怎么样了?”
那小厮无视了李滨这有些不敬的称呼,带着喜意道:“给您报喜了,夫人母子平安。”
李滨顿时兴奋起来,他转头正要对已经麻木的人再重复一遍,就看见那睫毛上都覆着雪的人已经转过头来看着那小厮。
他眼睛睁得大了些,便有簌簌的雪花落下来,那黑幽幽的瞳仁盯过来的时候麻木渗人。
他一字一顿的问,因为声音哑的厉害,倒显得格外的轻。
“母子均安吗?”
小厮下意识的退了半步,道:“是,这是临沣医亲口说的,说夫人求生意志很强,所以挺过来了,现在只是有些脱力,只要之后好好将养便好。”
对面的谢尘似乎是吐了一口气。
那轻薄的哈气像白烟一样很快消失在寒冷的夜里。
接着他半阖下眼皮,任由那眼睫上的雪落在脸颊上,冻得青紫的唇翘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他的身体豁然倒向一边,重重倒在了洁白的雪地里。
一旁的李滨也因为被冻得僵硬而没能反应过来,只是看着人倒下去之后,才赶紧去扶,一边朝那个小厮呆愣在一边的小厮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把人扶到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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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她就朝着那个光点一直走一直走,可走了很久很久也走不到那个光点的地方。
在她感觉很疲惫了,想坐下来歇歇的时候,无形中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停下,坚持下去。
那个声音稚嫩柔软,但却一直在耳边萦绕,让白歌觉得很亲切。
于是她跟着那个声音一直走,直到来到了光点前。
那光点像一面镜子,里面一幕幕都是她的回忆。
她看见了小招,莫夫人,莫小鸢,裴桓,莫廷绍,宁氏,还有谢尘。
这些在她生命里留下了深刻印记的人。
她站在那面镜子前,隐约知道自己应该走进去,却又有些留恋的望向身后那片黑暗,留恋那个亲切的声音。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将她推进了那面镜子里。
镜面如水波般荡开,白歌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早已消失不见,明亮的阳光洒在屋子里,她有些虚弱的轻喘着气,望着帷幔顶端出。
“夫人醒了!”
小招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她带着喜色的脸映入眼中。
“夫人你终于醒了!”
小招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昨晚第一次见到了女子生产的场面,真真是一道鬼门关,心中又是心疼自家姑娘,又是觉得有些害怕。
白歌浑身发虚,实在没力气起身,只轻声道:“孩子呢?”
她记得在那无边的疼痛和麻木中隐约听见了产婆的声音,好像是个儿子。
小招连忙道:“在奶娘那,是个小公子呢,我这就让人抱来。”
等了一会儿,便有奶娘抱着孩子过来。
小小的襁褓里,婴孩儿的脸有些发红,显得柔嫩娇弱,让人心都跟着化成了柔软的湖水。
她撑起身子,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抱着那小小的襁褓,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她忽然有种无法形容的幸福感,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这孤零零飘荡在世间的灵魂终于有了一根线束住,又像是被一个还懵然无知的灵魂紧紧拥抱着。
她忽然想起了在无边的黑暗中,那个稚嫩亲切的声音,不知怎的忽然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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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嫡子出生,整个侯府上下一片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