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出不去门就在屋子里走一走, 只要多动动就行了。”
她安慰了小招一句,又向一旁的白鹭请教起了针法来。
“我瞧着来过这么多大夫就临沣先生是个有能耐的,说的话也能让人听懂, 人也和善,不像之前那些装弄鬼, 故弄玄虚, 我那天听太医院的刘院使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小招絮叨着,从一旁的炉子上取下了一直用火煨着的汤药, 给白歌端了过去。
“不过听说他是云州人, 这么远到京城来, 真是不容易。”
一口喝了药, 白歌赶紧又喝了口水压下苦味, 才道:“临沣先生是有大才的,不过云州那边四季如春,京城今年又格外冷,倒是让他受罪了。”
临沣先生是十天前到的京城,他一来便迅速成为了侯府众人的主心骨,这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能力。
给白歌诊过脉后,他先是安抚了她的情绪,告诉她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又叮嘱她在饮食上不用吃太多,平时每天多走动,又开了两副药让婢女一天三顿的给她服下。
总之这位临沣先生来了之后,所有人都感觉没有之前那般紧张了。
不过,她能看的出来,临沣先生对于京城这能冻死人的天气还是极为不适应,面色明显有些憔悴。
她是江南长大的,最是理解临沣先生受的罪。
即使在京城待了三年,每到冬天看着窗外的大雪,她还是会很惊,也还是会对出门就冻得鼻尖耳朵都没知觉的寒冷心生畏惧。
也不知莫廷绍是怎么把云州有名的医请到京城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对白鹭嘱咐一句:“还是要和母亲说,让人给临沣先生多加几个炭盆,别让他受了寒。”
她这话还没落地,就听莫夫人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点事哪还用你操心,临沣先生那边我会仔细照顾着,你且安心便是。”
白歌抬头便瞧见莫夫人走了进来,正要起身迎她,便被她快走两步按住。
她皱起眉轻声埋怨:“这都什么时候,还顾虑这些礼节,我还会挑你不成?”
白歌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正想说话,却忽然觉得小腹有猛烈下坠的感觉,接着腿间有一阵温热的液体流下。
她脸色瞬间发白,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涌上来,手不由死死的抓住了莫夫人的衣袖。
莫夫人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白歌想着之前临沣先生的话,尽量镇定下来,不让自己太慌乱,有规律的呼吸着。
“好像是要生了。”
莫夫人“啊”了一声,慌张道:“怎么这么快,不是要月末吗,这,这,快去通知侯爷!不对,先去找临沣先生!去找产婆来!”
她虽然嫁人多年,但到底没自己生过孩子,当年莫小鸢的亲娘就是难产而亡,让她对妇人生产这事多少有些害怕。
慌乱的问了两句后,又赶紧扶着白歌到了床榻上躺下,这才派人去寻人准备东西。
产婆是早就找好的,临沣先生也很快就赶了过来。
看着产婆拿了参片就要给白歌含上,他连忙制止道:“现在不能含,等到她体力跟不上的时候再用参吊着。”
说完,他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起来。
莫廷绍也很快就到了,只是不好进去,只能面色严肃的站在门外。
在外面与婢女打雪仗的莫小鸢正准备来白歌这蹭午饭,一进院子就见里面下人来回忙碌,莫廷绍面色严峻,忍不住走过去有些害怕的问道:“阿爹,母亲怎么了?”
莫廷绍摸了摸她的头,不知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的道:“没事,你母亲很快就会好的。”
·
侯府外,一个小厮贼头贼脑的从侧门钻出来,快步的像谢府的方向跑去。
小半个时辰后,形制典雅的马车便出现在了定远侯府门前。
谢尘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定远侯的匾额,出尘俊逸眉宇间带着深冬的冷冽寒气,却也掩不住眸中的焦灼担忧。
李滨站在他身侧,正要上前去叫门,却被谢尘用手臂拦住。
“三爷?”
他太知道谢尘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这会儿必定是心急如焚,怎么还不进去看看情况。
谢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就这么站在侯府门外。
他不是不想进去看看,只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已两人如今的身份,他出现只会令她难堪。
他可以为她搜罗所有珍稀名贵的药材,为她寻遍天下医。
但在这种时候,却也只能这样站在门外,默默的守着。
“有临沣先生在便够了。”
他也不是医,就是守在屋子里,也不过只是图惹她厌憎不快罢了。
如今,他不想再做半点令她不悦的事情。
所以,站在这里守着就够了。
李滨看着自家三爷苍白淡漠的脸,一时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