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墨看了陆赫扬一眼,陆赫扬与她对视过后,转头看向长桌主座上的lph,叫了一声:“爸。”
陆承誉将联盟内部日报翻过一面,看了眼手表,才说:“坐下,吃早饭。”
“嗯。”
短暂的对话就此结束,饭桌上再次陷入死寂。陆青墨与陆赫扬脸上的表情如常,早就习惯这样的家庭氛围——疏离、冷淡、沉默。
三分钟后,陆承誉放下报纸,结束早餐,保姆立刻过来为他系领带、披外套。陆承誉扣好纽扣,他的身材挺拔,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衬得那张脸仍然非常年轻,昂贵的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勉强将s级lph身上的压迫感弱化了一点。
没有闲聊,没有道别,陆承誉整理好着装后就离开餐厅。透过落地窗,陆赫扬看见司机为陆承誉打开车门,又关上,随后车子驶出花园。
“爸去开会。”陆青墨喝了口牛奶,“凌晨的时候,我们一起回来的。”
“这次在家待多久?”陆赫扬问。
“他明天走,我后天。”
陆赫扬“嗯”了一声,继续吃早饭。
早餐过后,陆青墨带陆赫扬去上学,接着她要去参加一个外交活动。两人一路没什么交流,直到快到预备校,陆青墨才开口:“你这段时间经常去城西,爸知道了。”
“嗯。”陆赫扬不意外,保镖应该早在第一次就将他的行踪报告给陆承誉了。
“那里太乱了,还是少去吧。”陆青墨说,“要是等爸开口跟你提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陆赫扬没说话,陆青墨转头看他。
“别担心。”陆赫扬也朝她看,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很听话的。”
“我不知道。”陆青墨微微蹙着眉,“有时候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她缓缓将车停在预备校门口,说:“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但也不希望你真的越线。”
“不会的。”陆赫扬下车,去后座取了书包。他走到驾驶座车窗外,说,“路上小心,活动结束以后回家好好休息。”
陆青墨握着方向盘,睫毛垂下去。她只偶尔在陆赫扬面前才会露出一些疲惫的态,其余时间,她总是成熟又干练的,是公认的、联盟中最年轻最优秀的外交官。
“没时间休息。”陆青墨笑笑,“中午要去魏家吃饭。”
整个首都,唯一在财力和势力上能勉强比肩顾家的,魏家算一个。魏家长子魏凌洲刚跟陆青墨结婚一年半时间,陆赫扬与这位姐夫没见过几次面,但几乎能在首都上流圈里所有的花边新闻中听见他的大名。
当然,政商利益联姻下,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年半前的那场婚礼堪称华丽浩大,聚集了联盟中所有权贵名流,陆青墨穿着婚纱坐在镜子前,陆赫扬站在她身边,从镜中看见的是一张对爱情和婚姻毫无期待的、美到极致却又麻木死气的脸。
十五岁的陆赫扬第一次觉得,他的姐姐美得有些悲哀。
交换对戒时,坐在第一排的陆赫扬看见陆青墨的眼眶红了,像一个受了感动的新娘,但他知道事实并非那样,他知道陆青墨在遗憾什么,为谁遗憾。
人只要被抓住了软肋,就会被迫去接受一件又一件出于本愿的事,并且永无回头的可能,这是个死结。
陆赫扬往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说:“再见,慢点开。”
等陆青墨开车掉头,陆赫扬往预备校里走,他转身时恰巧看见许则站在从车棚过来的那条人行道上。许则看起来就像走路走着走着,不自觉地被什么吸引了,而无意识地停下来站在那里——他可能都没发现自己静立在一群走动的学生中有多突兀。
远远对上陆赫扬的眼睛,许则像什么被拍了一下,别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第22章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到通道闸前的,许则停了一步,让陆赫扬先刷脸进校。
显示屏不大不小,陆赫扬站在正前方,身后是其他排队的同学。屏幕里,陆赫扬看见许则正看着自己的后脑勺,一秒后,许则又看向显示屏,那瞬间两人目光交汇。
许则没想到会在屏幕里跟陆赫扬对上视线,他立刻低下头。
“核验通过,请进。”
机器提示响起,陆赫扬通过闸门,没过几秒,许则也进了学校。
许则还有些没缓过,在想刚刚送陆赫扬来上学的og,是上次在老城区,他帮陆赫扬修车胎时看见的那位。只不过今天og没有戴墨镜,从许则的审美来看,那张脸是少见的美,冷艳而疏离,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
和许则想象中的一样——他以前就在想,陆赫扬如果谈恋爱,对象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悲伤、难过一类的心情,许则从未幻想过自己与陆赫扬之间的任何可能。对他来说,在发现可望不可即的人属于另一个优秀的人时,许则只会觉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总是很有道理,因为登对的人站在了一起。
漂亮的奖杯永远属于冠军,而他不会是冠军,所以只要鼓掌和仰望就好。
一前一后地这样走着,陆赫扬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很平常的一眼,但当那张脸侧过来,被阳光照亮,又转回去变成背影时,许则仿佛受了某种蛊惑,竟然下意识张了张嘴,可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的发出声音了,自己会说什么话。
许则立刻抿紧唇,把那些怪的东西咽下去。
接着他发现陆赫扬放慢了脚步,没过几步,两人差不多就走到了并肩。陆赫扬仍然看着前方,随口问:“你每天都骑车上学?”
许则点点头,又想到陆赫扬应该看不见他在点头,于是说:“嗯,离得近。”
“老城区离预备校确实比较近。”陆赫扬说。
许则顿时没敢轻易回答,他不知道陆赫扬记得自己住在老城区,是因为上次自己帮他修车,还是因为星期二那晚,他送自己回家。
如果是后者,说明那天晚上他在陆赫扬面前是许则,而不是7号。
实际上许则对那晚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他喝了太多,又在车上睡了一觉,导致很多细节都显得朦朦胧胧。他只记得陆赫扬的态度和平常不太一样,是那种在7号面前才会有的,虽然不明显,但许则每次都能感觉到一点点。
许则决定试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