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邵没有抬头,嗯了一声,“别看了,拿上衣服,洗完澡该睡觉了。”
杨陶还想撒撒娇的,见爸爸表情不太好,他也没敢说话,赶紧回房间拿上衣服,跟爸爸进了浴室。
家里的气氛很低迷,杨陶几次想说话,他想问问他爸爸怎么了,都被压抑的气氛捏住嗓子。
“睡觉,我关灯了。”
爸爸出去时并没有将门完全关上,留了一条缝,客厅的光亮从门缝里撒了进来,杨陶屏住呼吸想要去听客厅的动静,他听了好久,只是偶尔听到脚步声,最后实在顶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杨陶睡得并不踏实,他没有做梦,只是睡得不够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家里静悄悄的,杨陶能听到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跳,门缝那一丝光亮还在。
“爸爸……”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杨陶不知道几点钟了,叫了杨邵一声没听到回应,他吸了吸鼻子跳下床往外走,“爸爸?”
客厅灯亮着,爸爸不在,杨陶又找到了卧室,还是没看到爸爸的人。
睡意蒙眬的杨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回过来,忙用电话手表给杨邵打电话,可电话里传来了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杨陶瞌睡醒了大半,茫然的小脸逐渐露出畏惧之色,他咬着嘴唇,嗓子不断发出哼鸣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杨邵又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是关机过后,杨陶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7章
“老板?到家了。”
陈秋肃睁开眼睛,看了眼车窗外的夜色,跟杨陶分开后,他又去医院陪奶奶说了会儿话。
无非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希望他能早点结婚,早点有个孩子,每一代人对婚姻有着不同的认知。
可能在老一辈人心里,婚姻是人生的必要阶段,年龄到了就该随大流,结婚是一项任务,是必须要完成指标的任务。
但陈秋肃始终觉得,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人多少会有点感性,因为感觉真的很重要。
陈秋肃捏着鼻梁叹了口气,正想叫司机明早来接他,兜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来电显示竟然是杨陶。
这个点儿,杨陶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陈秋肃没有多想,接起了电话,“喂?”
“呜呜呜……”
电话传来杨陶上气不接下气地恸哭,陈秋肃手上一顿,忙追问道:“杨陶怎么了?”
“陈叔叔……呜呜……我爸爸……呜呜……”
小朋友哭起来没完没了,泣不成声的,电话里没办法听清楚,陈秋肃安抚道:“杨陶,你听叔叔说,我们先不哭了。”
陈秋肃能接电话,让杨陶镇定了不少,他吸了吸鼻子,“嗯……”
“怎么了?”杨陶大半夜打电话来,陈秋肃没办法往好的方向去想,特别是对杨陶爸爸的印象不怎么样,他有点担心,杨陶是不是挨打了。
“我爸爸不在家……”一说到爸爸,杨陶又带着哭腔,“我睡的时候他都在的……呜呜……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呜呜……我出来找他了……”
陈秋肃眉头紧锁,“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白天也就算了,现在晚上十点多,谁知道能遇上什么人。
陈秋肃连忙道:“你先别乱跑,你在哪儿?周围有商店开着吗?你去商店里等我。”
杨陶走得不远,刚到步行街,步行街路口的便利店还开着。
“乖,你去便利店等着。”
挂了电话,陈秋肃跟司机报了个地址,司机也没敢多问,开出车库后加速行驶,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阿姨听到动静来开门,门前空荡荡的,太太问道:“不是秋肃回来了吗?”
阿姨也纳闷呢,刚刚是听到车子的声音来着。
幸好晚上不堵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临下车前,陈秋肃跟司机交代了一句,“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穿过天桥,不远处的便利店橱窗外,蹲着个熟悉的身影,陈秋肃加快了脚步。
“杨陶?”
高大的人影将杨陶笼罩,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秋肃,“陈叔叔……”
杨陶出来得急,身上就穿着睡衣,便利店就在风口,他脸颊被吹得通红。
“你怎么没进去等我?”陈秋肃将大衣脱下,又将里面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杨陶裹上。
外套沾染着陈秋肃的体温和信息素,莫名的亲切感让杨陶更加委屈了,嘴角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便利店晚班的店员跟自己不认识,他哪儿这么晚出来过,见人家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他不好意思进去打扰。
陈秋肃没有追问,裹紧了西装,将杨陶抱了起来,“我们去车上说。”
司机见陈秋肃抱了个小孩回来,赶紧下车帮忙开门,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秉着职业操守,没有多嘴问孩子的来历,只是从后视镜悄悄打量着陈秋肃。
“别哭了,嗯?”
“我们再给爸爸打个电话?要是打不通,我们再去他平时去的地方找找看?”
陈秋肃大手轻轻拍打在小孩的后背,表情没什么变化,音调也只是平时低了一点,但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