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上次去东铭人寿实地勘查的结果来看,他们不是保险公司的可能性非常高。若再考量到许冠廷的态度,我认为有必要修正一开始的猜想。
「他哥哥可能背着家人在某个地方欠下了大笔债务,为了偿还,只好找上黑道借钱,而这个『黑道』指的当然就是东铭人寿。但最后他却无法处理高额的利息,才会把脑筋动到弟弟一家人身上。」
「那杀手用的方法就跟前面说过的一样吗?」
「没错。我觉得杀手具体採行的手法,大概就像刚才所推测的,只是杀手不一定是何雯婷,也许是负责送酒的刘淑丽或任何宅邸里的佣人。因为没有证据指向何雯婷跟许志承的哥哥可能有关係。」
然而这个说法的问题跟前一个完全相同,就是出在杀人手法的部分。
为什么在用氰化钾毒杀之外,还必须打开窗户的大锁呢?
若是真的要帮宅邸里的谁脱罪,那就应该选择内部人员做不到的方式才对。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解开了谜团,才会提出故佈疑阵的可能,但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东学……」罗哥皱着眉,微微偏头,「我突然想到一种情况,不过可能性应该很低……或者说如果成真的话就很不可思议了。」
「是什么?」
「我在想啊,也许你所说的另一个杀手跟宅邸内的杀手,并不是同一个人派去的。」
「呃,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的猜想啦……但有没有可能是叶宏昱派何雯婷去毒杀许志承一家,而许志承的哥哥也在同一天派遣了杀手潜入弟弟家意图杀掉他们,诈领保险金呢?」
我不禁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罗哥。这番特的说法就如同天外飞来的一颗星,给了我一记当头棒喝。
「所以是……当他哥哥派的杀手潜入宅邸,把许绚粼推下窗台之后……」我尝试顺着他的推理往下说,「才突然发现另外三人竟死于另一名杀手的毒杀吗?」
可能是我的表情实在太惊讶,罗哥有点困窘地移开目光,说:「这个想法乍听之下好像合理,不过是不是真会那么巧倒是不好说啦。」
「不得不说,这机率搞不好比中乐透还低。」我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然后露出微笑,「不过,这说法确实有道理,而且也能说明很多一开始无法解释的部分。毕竟世界之大无不有嘛,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喔……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可能性极低呢……虽然是自己说的啦。」
「没事的,在推理中遇到出人意料的结果很正常。谢啦罗哥,你帮我找出了一条非常新颖的思路呢!也许之后我应该朝这个方向进行调查。」
「我只是猜的啦!」听了我的话,罗哥显然有点慌张,「你还是再想想吧,不然如果不小心变成误导,反而会害你离真相愈来愈远啊。」
「不会啦,干嘛那么没自信?搞不好那就是事实。」
既然两人共同作业的推论存在不合理,那何不假设他们分属不同阵营?这么一想,就觉得罗哥的推测的确很有可能。
不过最大的问题仍然存在,那就是证据的不足。为此,我势必得继续深入调查。
「罗哥,明天我打算去叶宏昱家附近看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居民,问问他的人品和接触分子如何。」
「既然这样,那你今天就早点睡吧。啊,不过你睡一整天了,现在会不会睡不着啊?」
「应该不会。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我感觉自己还睡得着。我打算等等先寄封信给委託人,然后就去洗澡睡觉。」
那之后,我和罗哥配着电视节目,继续把晚餐吃完。
「今天听了来宾们聊的内容,也显示老天爷是公平的,不管凶手自以为作案手法多完美,冥冥之中都自有定数,终究有一天必须要付出代价。总归一句话,歹路嘸通走。谢谢各位!」
主持人替今天的讨论做出总结,节目也迎来了尾声。
我再度开始想发生在许家的命案,思考着凶手到底是怀着何种思维而动手,老天又是否会给予其适当的惩戒。
不管理由为何,我都不认为杀人是正确的行为。只要想起许冠廷和委託人所说的话,就能体会与被害人亲近者的心情,自然无法原谅那些作恶的傢伙。
一定得找到证据,必须要将他们绳之以法才行。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于是晚餐结束后,便立刻移动到办公室,把电脑给打开。
我将这几天得到的资讯统整一遍写入电子邮件,同时也附上我跟罗哥目前的推理,并告知对方我打算去调查叶宏昱的事情。
然而按下寄出前,却不禁有点犹豫。
零时零分的疑问仍在,罗哥特地跑了一趟儿童之家也几乎没有收穫。换言之,现在的我还是没有靠近这个充满谜团的人半步。
再说,即使暂且撇除委託人身份成谜的事情不谈,也不是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问题。
从开始调查后,我就陆续遇上怪事……至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虽然还搞不清楚,心里却隐约有种只要继续查下去就能找到答案的感觉。
思索许久后,我最终还是按下了寄送键。
差不多就在寄出之后,我听见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
「你的信写好了吗?」罗哥打开门问。
「写好了,刚刚才寄出去而已。」
「那你今天的工作就做完了吧?早点休息啊。」
「嗯,我知道了。」
我伸了个懒腰,然后将电脑关上。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总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剩下的那些问题就交给明天的自己去烦恼。
离开办公室时,罗哥对我说了声「晚安」。
我微笑着回过头。
「晚安,现在终于是适合说晚安的时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