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起了雪,宋端的睫毛上满是晶莹的雪花。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进去,只是刚走下马车,站在门口的下人就认出来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宋大人,您是来找我们主子的。您等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不必麻烦,我只是偶然路过。”
等宋端离开之后,另一个人才小声地说,“大人不是说要闭门谢客了吗?”
“欸,你不懂,这可是宋端宋大人,咱主子一定很开心见到他的。”
“但是宋大人并不打算来找大人啊。”
那个家丁被他惹毛了,瞪了他一眼。
宋端走回马车,心微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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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瑎现在还住在原来陆有之给她的小宅子里,春节假期只剩这最后一日了。闭门谢客之后,闻瑎难得清闲了几日。
秦小公公告诉自己,初六的时候自己会被宣进宫里,也不知道陛下会和自己说什么。闻瑎躺在床上,冬日正是冷的时候,她实在不想起来。
闻瑎侧卧在床上,望着屋内的火炉。
炭火在燃烧,噼里啪啦轻微的爆破声不断地传入闻瑎的耳中。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性格很糟糕,现在把所有的关系都弄得一团乱了。闻瑎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头发,把自己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搞得更加凌乱了。
师兄,没有来找自己,或许那传闻是真的吧。闻瑎的色黯然了些许,呼了一口气。
还有殷君馥,闻瑎想到两人之间的不欢而散,已然不敢奢求两人再成为朋友。
大年初六,闻瑎换上绯色官服,走进皇宫的大门。
依旧是秦小公公领路,他看到闻瑎,笑着打了声招呼,“闻大人。”
隔了几个月再次踏入紫荆城,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特别是一旁的秦小公公和上次一样,嘴不停地和自己说着什么。
陛下冬日住在紫宸殿,闻瑎没有去过这里,不过她在宫里到底也是待过几个月,也知道那处的大致方位。
闻瑎到达紫宸殿的时候,皇后刚离开准备摆驾回宫。
“臣闻瑎拜见皇后娘娘。”
袁若月的声音依旧如印象里那般冷冷轻轻,“起来吧,陛下在里面等你呢。”
闻瑎应声答谢,脚步声逐渐远离,闻瑎抬头起身,才发现袁若月站在不远处,正看向这里。
目光相撞,闻瑎怕犯了忌讳,立刻垂眸,眸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皇后娘娘给自己的感觉,好像和去岁不大相似了。
闻瑎不解,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袁若月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收回了视线。
陛下对闻瑎比之陛下对自己,着实是不同。真是可笑,袁若月抬眸,闻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袁若月有些落寞地收回了视线,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陛下。
紫宸殿主殿,谢郁坐在龙椅之上,纤长有力的手指握着茶杯,态自若。
“赵嗍,给珩屺赐座。”谢郁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等闻瑎坐下来,他才放下。
闻瑎已然没了去岁单独面对谢郁时的那种窒息和压迫感了。
“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此,是为何事。”闻瑎垂首恭敬。
谢郁微眯了双眼,自然发现了闻瑎与之前的区别,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闻瑎,而后目中露出赞叹之色。
他眉心微动,唇间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谢郁起身站起来,走到闻瑎身旁的椅子那处坐下,“谢远林回京之后,很快就病倒了,全身乏力,却无任何外伤,内伤难以调理。或许我那好皇兄就要不久人世了。”
闻瑎瞳孔缩了一下,在常邑狱中,谢远林并未受到任何刑讯逼问,怎么会受内伤。除非是在抓捕的时候。
闻瑎不敢多想,她连忙起身跪下,“微臣的确不知此事。”
谢郁语气轻快,“你倒不必如此惊慌,今日朕要和你说的并非这种小事,而是一件好事。”
“当初朕曾与你有过约定,如今事成,朕自然会遵守。不过,珩屺,朕打算赏你些东西。”
闻瑎抿唇,“陛下已经赐臣宅邸一座,微臣已然知足。至于其他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谢郁略略沉吟,“那宅邸不过死物,朕可不喜那种东西。”
绯红的官服衬得她愈发白皙,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亲手打破她此刻的平静的假面,看着闻瑎的目光带着克制,又带着自己也不清楚的柔情。算了,朕到底还是想当她的朋友,而不是她的仇人。
不过,珩屺可能已经不记得十年前自己和她说的话了。
谢郁微微失地望着她,他清楚自己的脾性,也知道闻瑎的性子。自他想起过往,便将那物备好,如今是时候给她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后悔,这东西也能阻止他日后的肆意妄为。
“朕赐你丹书铁券,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谢郁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丹书铁劵,闻瑎愣在了那里,嘴巴微微长大,陛下这是给了自己一张免死金牌,可是她不认为自己的功劳与之不匹配。
但是,她根本说不出‘臣受之有愧’这五个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这种东西。但她却不清楚陛下为何给予自己这种褒奖。
“怎么,闻爱卿,还不谢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