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喜出去了,但是心情却不太宁静,他年纪大了,也早就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但是他又不是没有年轻过,少爷看向殷君馥的目光明显是带着愧疚的,但是殷师爷却相反,看少爷的眼带着那种说不清的情愫,像是忧伤又是喜悦。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少爷骗了那个殷师爷的感情,但是一想到闻瑎的品性,陆阿喜就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无论如何,殷师爷昨天还有今天那种占有欲的姿态,实在是让自己担心他会不会对少爷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人说话。
闻瑎没有看殷君馥,只是盯着手里那碗浓稠的仿佛黑色油漆的药,仿佛一个假人一般,一动也不动。
殷君馥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喝药吧。快凉了。”殷君馥的喉咙紧张地干涩着,仿佛很长时间不说话了一样,声音有些哑。
闻瑎嗯了一声,端起碗,一口气全部喝光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那药一点也不苦似的,而盘子上的蜜饯一口也没有动。
“不苦吗?”殷君馥眨了眨眼,心跳也有些加速,他舔了下嘴唇,轻轻地说了一句。
闻瑎这时候才感觉到舌尖上传来的难以忍受的苦,眉毛忍不住蹙了起来。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拿起蜜饯就往嘴里塞,才堪堪缓解了难以下咽的苦楚。
空气中的尴尬气息依旧弥漫着。前日无话不谈的夜晚仿佛是一场梦,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言之中。
殷君馥看着闻瑎,原来和她相处过程中的点点疑惑仿佛全都解开了,原来他为什么会觉得闻瑎是个男人呢。
殷君馥仿佛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随口说道:“你那个陆管家对你很忠心,很好。”
闻瑎听到陆阿喜的名字,才有些回应地说:“陆叔有些话可能有些重,但是他人很好,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若是他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我向你赔罪。”
殷君馥听到她这话又好气,“闻瑎,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我这般生疏。”
闻瑎听到这话身体僵了一下,她呼了一口气。
午时的阳光最盛,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到屋内,但是闻瑎身上却止不住的发冷,先是后背,然后是全身,闻瑎打了个冷颤,全身有些发麻,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终于说道这个话题了吗?
闻瑎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但是睫毛却颤抖得很,嘴唇嗫嚅着,她舔了舔嘴唇,“我······”。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咽喉仿佛被人用手死死掐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殷君馥的手篡紧了,那双绿眸里仿佛只剩下了闻瑎,像是能望进他的心里。
“我会对你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初一快乐。
今天还是三更哟。
第04章
开玩笑吧,那是闻瑎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听到这话,她没有刚才那么纠结了,正准备开口说话。
殷君馥却预料到了什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闻瑎想拒绝的话,被那双眼睛看着,闻瑎一时之间又怔住了。
“昨日你遭人暗算落水,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倒是没想那么多,而且情况紧急,我就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了,”殷君馥说到此处,也停顿了一下,他咳嗽了几下,健康的小麦皮肤依旧遮不住他泛红的脸颊。
“然后就发现了你身上的那个,那个。但是若是不给你松开,那种情况下湿着的布围在胸口上更危险。”殷君馥深呼了一口气,“我是闭着眼给你换衣服的,我什么都没看,但是,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一直都——”我一直都喜欢你,
他说的这番话前前后后卡顿了很多次,甚至有些地方语句都不是很通顺。
“不用。”闻瑎打断了他。
殷君馥那双绿眼睛有些湿漉漉地看着闻瑎,那句鼓起勇气却还是没说完的话也被闻瑎打断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两人的表情,或许会以为殷君馥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不用你负责。”闻瑎再说了一遍,然后看着殷君馥的那双眼睛,“你会告发我吗?”
闻瑎此时心跳加快,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有些要支撑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落水的后遗症,她觉得有种想要晕眩过去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将面临着面前的人的审判,闻瑎的嘴巴有些颤抖,心里仿佛有一面鼓,一直在不停地咚咚咚地敲着。
殷君馥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听到闻瑎的后半句话,为什么不用,阿娘不是说了,要是看到女人的身子是要对她负责的。
他喜欢闻瑎,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喜欢的是闻瑎。甚至在她发现闻瑎是女人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暗戳戳的开心。
“闻瑎,为什么不对你负责?”“你会告发我吗?”
双目相撞,闻瑎和殷君馥同时出声了。
殷君馥觉得心里涩涩的,他揉了揉自己卷曲的头发,他张了张嘴,然后半晌才说道:“我为什么要告发你,你不相信我吗?我知道你女扮男装一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这个世道女子的确不好生存。”
“即使是女子又怎么了,你可是探花。当初你在宜新做的所有事我都看在眼里,朝堂之中又有几人能比过你。”
闻瑎惊讶地睁大了眼,她没有意识到殷君馥会这么说。
殷君馥抿着嘴唇,表情有些失落,“倒霉蛋,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我又不是其他人,我怎么会告发你呢。你是女人又如何呢,我喜欢的是你,敬佩的也是你,又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或者女人。”
“所以,你还把我当朋友吗?”闻瑎有些触动,她把殷君馥口中的喜欢当成了友人之间的喜欢。
“你自然是我朋友。”殷君馥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闻瑎死死地咬着下唇,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到舌尖感觉到了一丝咸意。
闻瑎把血舔掉,然后继续问道,甚至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自己也不清楚的沉重之感,甚至都没发现说这句话时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到不成样子了:“这可是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闻瑎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意识到,株连九族其实也无甚,因为她孑然一身。
“中秋那晚,我对你说过。我是站在你这里的,不管是谁。”殷君馥的声音很稳,丝毫不带一丝的心虚和犹豫。
是吗?闻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