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瑎眉头蹙起来,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现在丑时已过,他不会喝了一个时辰吧。
闻瑎扶着他的手臂撑着他有些摇晃的身体,今天早上她就觉得殷君馥有些不对劲了,现在才知道今日是他兄长的生辰。
闻瑎拍了拍他的头,有些安抚的意味。她能理解殷君馥的心情,她爷刚走的那两年,自己的表现或许还不如殷君馥。那时候她会去买她爷生前最爱喝的酒,在墓前做几个时辰,有时候会说些什么,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坐在那里。
殷君馥像个孩子一般,整个人环住了闻瑎,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大多是关于他的兄长,还有他刚满周岁的侄儿。
月色下,朦胧的月光笼罩在两人身上,雪花飘落又融化,地上的身影逐渐重合,美得如一幅画,如果这是电视剧里的场景,闻瑎说不定会停下来截个屏,但是前提是这没发生在自己身上。
闻瑎叹了口气:“殷君馥,你醉了,回去——”
脖颈处的湿意让她霎时沉默,殷君馥在哭。
“我相信你,但我讨厌他。”
“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云里雾里、说什么都不说清楚,不就是一个户部侍郎,不就是三品官吗,凭什么非得听他的。等老子以后厉害了,一百个宋端在我面前都不算什么。”抽泣的、浓重的鼻音,殷君馥嘴里嘟囔着白天没有说出口的不满。
闻瑎用哄孩子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道:“好,你以后会比他厉害一百倍。”
“我可不是什么殷小将军。”
“对,你是大将军。”
······
她扶着殷君馥走回屋内,他看起来也没那么重,怎么这么沉。闻瑎把殷君馥塞进被子里,一会儿的功夫,他便睡着了。
是个好梦吧,闻瑎看着他嘴角的笑,心里期待着。
把地上凌乱的酒瓶摆好,闻瑎关上门窗,离开了。
夜晚的风很冷,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闻瑎漫步在庭院,湖中的月不时泛起涟漪,皎月如珪,残缺又再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有一丝惆怅在心头萦绕不去,挥之不去。
她没有丝毫睡意。若非如此,也不会发现刚才借酒消愁的殷君馥。
眼前突然出现一人影,慢慢向她靠近,轮廓逐渐清晰,闻瑎睫毛轻颤,抬眼又垂下。
“你也未曾入眠。”她音色清冷中略带沙哑。
宋端走到离她大约两三米的距离就停下了:“你好像比离京前高了些,但也瘦了。”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那样站着说话,闻瑎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湖面。
“老师还好吗?”
宋端:“陆师叔如今已经官复原职,陛下派御医亲自为他治疗。小师弟,你可放心。”
“好。”
“师兄,你不能只当我的师兄吗?”这声音很小,或许只有她自己听见了,或许宋端也听到了,但没有人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宋端:不能。
第49章
清晨,天还未亮、昏暗朦胧,远处似有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下来。
闻瑎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雨幕,下雨了。雨是下得很大很急,风也越来越大,吹在脸上冰凉刺骨,让人心里发寒。
她的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一般,拿起油纸伞便出了门,步子走得也愈发快了。
曹家客栈,曹鹃荷刚吃过早饭,正在收拾着东西。
闻瑎走到这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站在客栈外驻足,直到曹鹃荷注意到她,才迈步走了进去。
“小瑎,你今天又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啦。”曹鹃荷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过来,“冷不冷,淋湿了没有?昨天拿回去的圆团子好吃吗,要是想吃我做的还有,一会儿在给你装点。”
“婆婆,我很好,东西也够吃。”闻瑎抿了抿嘴,露出一抹笑,“我今天来是有其他事。”
“你看着怎么有点憔悴,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早上吃饭了没?”曹鹃荷上上下下看着闻瑎,色里满是关心。
“吃过了。”闻瑎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昨夜不是没睡好,她根本就没睡着。
曹鹃荷对店小二吩咐了几句,她有些了然地长叹了口气,拉着闻瑎向后院走去。
“小瑎,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匆匆忙忙地,曹鹃荷吩咐闻瑎先坐在那里,大约不到一刻钟,她就端着一碗热粥过来了。
“喝吧,什么事都喝完再说。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谢谢婆婆。”闻瑎捧着粥,温度刚刚好。她垂下眼,几缕青丝划下,恰好掩盖住了她眼角的一抹淡红。
曹鹃荷带着笑看着她,眼里是心疼和怀念。
闻瑎喝得不慢,可是把碗放下之后,却一时之间忘记了要说什么。
“你这孩子,想问什么就别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这像什么样子。你想知道什么?只要老婆子我清楚的,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