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将星儿送进宫中而已,再说他本来也该开蒙了,你若是想他,自然可以日日进宫探望他。宫中就这么一个皇孙,怎么会亏待他呢?”
可裴怡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又不是叁岁小孩,听了端王几句话就会轻信。
“魏怀仁!你别以为你能哄得了我!你有一点是在为星儿着想吗?你全都是为了你自己!”
端王何曾被谁这样疾言厉色地指责过,当场就沉下了脸色。
“王妃,本王不是在同你商量,这种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下午本王便会带星儿一同进宫。”
裴怡白着脸看着这个已经全然陌生的丈夫,在他脸上再也寻不到半点旧日的温情,只有冷冰冰的压迫和满眼的不豫。
“你……”她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端王直接打断了她。
“王妃病了,闭门谢客,没有本王命令,谁都不许来打搅她。”
这是要把她软禁起来的意思了?她甚至还没再见星儿一面,就要被他关起来了吗?
端王没再看她,带着整屋唯唯诺诺的宫人拂袖而去。
明明是春日,可是她却像是被秋风吹落的枯叶一样,孤孤单单地向地上倒去。
“主子!您没事吧?”
但是她落进了望楼的怀中。
“主子?主子?”
望楼把她紧紧抱住,掏出帕子帮她擦拭已经流到腮边的眼泪。
“望楼,你不走吗?”
她空洞的眼汇聚了一点光亮,还想着望楼是不是不该留下。
“奴才不走,主子,奴才会陪着您的。”
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对望楼而言,已经是梦中才会实现的情景。
“谢谢你,望楼……”
她抱住了他,如同在冰湖中将要溺毙的人抱住最后一块能够依靠的木板,不愿意松开唯一一个还愿意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将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中,揪着他的前襟放任自己在这个寂寥的庭院之中痛哭出声。
“那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
望楼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伸手轻抚她颤抖的脊背,好像自己才是世间唯一一个能够安慰她的人一样紧紧搂住她。
“主子,望楼在呢,王爷弃您,可是望楼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听说在人最脆弱时始终呢喃一句话,就能让这句话深深刻进那人的脑海之中,成为那人永远都不会否认的事实。
那他在她耳边不断重复这句话,是不是就能让她永远相信,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永远不会弃她而去?
他是被灭国的苗疆人,世人谣传苗疆蛊术可惑人心,可哪有那种邪术?
只是今日他宁可那些传言是真,他宁可在这最好的时机挖出心头血,把咒语写在她身上,让她永生永世都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傀儡。
谁也别相信,谁也别在乎。裴怡,你只需要有我,你只需要留在我身旁。
那个送走魏安星的主意是他暗中授意的没错,可是端王是自愿上钩的不是吗?他一个奴才罢了,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牵着堂堂王爷的鼻子走呢?
分明是端王亲手断送了他和裴怡之间的夫妻情意,分明是端王不顾亲情,亲手把独子从裴怡身边带走,让母子分离,让夫妻生隙。
那就别怪他望楼趁虚而入,踩着端王来到她身边。
哦,对了,还有一事要告诉裴怡。
在裴怡情绪平复些后,她意识到此刻与望楼过于亲近,才要抽身离开的时候,望楼低头贴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对她而言宛如晴天霹雳的话。
“主子,前院的小厮通报过,王爷回府时带回来了一位女子,还让人收拾了书房旁的扶风苑安顿她。小厮还亲耳听见王爷的亲随喊她‘许夫人’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裴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子,您都听见了,何必还要奴才再说一遍伤您心呢?”
望楼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怜悯,并且握住了裴怡失魂落魄的肩头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主子,望楼会陪着您的。兰心在小郡王身边,您大可放心。”
望楼在说什么裴怡已经听不清了,接二连叁的打击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两眼一翻,在望楼怀中昏了过去。
望楼会医,所以并不慌张地将裴怡抱到寝殿的床上,坐在床榻边握住了她的手。
“何必为了那个蠢货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呢?”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过她哭肿的眼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别爱他了,裴怡,怡儿,他不值得。爱我吧,好吗?爱我吧。”
他把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虔诚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