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蹭着柳书意微冷的肌肤,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微苦墨香,感觉脸上的热烫也舒服了一些。
其实那丫鬟给他下药不久他便察觉了,他虽然未经人事,却看过不少江湖话本,故事里那些靠着药物成就好事的大侠与闺秀总是看得他羞红了脸。
许是看他年幼,莺语给他下的药并不重,但他突然就想起了书里那些风流故事,心念一动,便将五分的药性装出了八分。
如他所料,平日里对什么都淡淡的阿姐动了真怒,连相处多年的贴身丫鬟也说处置就处置了,只因为她伤了自己……
柳霁然睁开眼,偷偷的看着柳书意的侧脸,他的阿姐算不上什么惊艳的美人,却有一种清冷的秀丽,与京中那些眼界甚高恃才傲物的才女们不同,柳书意是温婉又冷厉的,就像冬夜里冰湖上的月,像山雨里挺立的竹,像一把以笔墨为刃的刀。
……
柳书意哄睡了柳霁然,又将柳霁风赶回自己屋子,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走到书桌前,摊开一本空白的册子,用镇纸压了边角,边研墨边开始思考今日之事。
前世里也是有这么一出的,只是主角不是柳霁然,而是裴落青。
那时她刚与裴落青签订了婚书,而莺语身为她的贴身丫鬟,按惯例要陪嫁过去,做姑爷的通房。
裴落青是怎样的性子,柳书意全然不了解,她将莺语当妹妹一般看待,如何舍得让她陪自己过去担惊受怕,便想着给她找个好婆家,脱了奴籍之身,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只是此话一提,莺语就立刻跪了下来,哭着求着要跟在她的身边,说龙潭虎穴也要陪着小姐一起闯。
柳书意既感动又心疼,更是坚定了要给莺语找个好人家的心。
但万没有想到的是,几日之后裴落青上门拜访,竟然趁着无人的时候将莺语按在榻上强行奸污,待柳书意赶到,只见到莺语赤身裸体浑身青紫,小穴一片狼藉,倒在地上泣不成声,裴落青铁青着脸站在一旁,用凶狠的眼光看着莺语一言不发。
见到莺语的惨状,柳书意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上前狠狠的给了裴落青一个耳光,将他赶了出去。
那时她深信不疑,定是裴落青兽性大发,见莺语美艳动人,便强行做下龌龊之事,但今世换成了柳霁然,柳书意开始疑心起此事的真相来。
前世里柳书意被人喂过不知多少春药,一见柳霁然那不自然的绯红与滚烫,便知他定是中了极厉害的药物,偏偏柳霁然又说没有吃过莺语给的吃食,也没有闻到什么怪的香味,那即是说莺语用的是一种无色无味无影无形的药物,也许前世里裴落青也是着了这个道,只是连他都找不着证据,实在有口难辩,只得默认下来。
那事最后的结果,是柳书意雷厉风行的堵住了下人的嘴,柳父将裴落青狠狠的训了一顿,莺语终究还是跟着她进了裴家的门,许是为了补偿,裴落青将莺语抬成姨娘,在将军府中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将她安置其中。
后来裴落青带兵回守边关,柳书意不愿随他离开,只想留在京城伺候父亲,裴落青百般无奈,只好单独带走了莺语。
再后来,便是崇关城被大燕攻破,裴落青战败,朝野震惊……
柳书意垂下眼眉掩住纷乱的思绪,提笔在书册上写下一行字——“承安二十四年秋崇关城陷落”。
又在下方写了一行小字:“莺语、明夜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