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几家人一起坐了一大桌,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
温家支离破碎以后,蔡叔也不再当管家,被林羡清请来一起吃饭。
林老爷喜欢热闹,又跟温和老爷子坐在一块儿,两人有唠不完的陈年旧事,从珠算说到下棋,又谈起了茶道。
林志斌说好不喝酒的,还是没忍住小酌了一杯,被徐云然重重拍了下手,疼得呼痛。
祝元宵还是没舍得剃掉自己的小胡子,被徐寒健嫌弃了,他又哭丧着脸来找温郁评理。
而温郁正跟林柏树说着话,祝元宵倒成了全场最孤独的一个人。
林柏树到现在也彻底了解了温郁家的情况,他拉不下脸,到现在也只是禀着一张酷脸,伸直了手用拳头砸了砸温郁的肩膀,别扭着说:“算你倒霉,娶了我妹妹,但是听说你现在还没工作?我妹妹吃的多,养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林羡清听着恨不得把筷子掐断,她面上笑得灿烂,嘴上却说着:“不用你担心,他卡里三十个亿,养你妹妹绰绰有余。”
林柏树:“……”
冒犯了,妹夫。
因为很担心温郁这一杯倒的酒量,林羡清都没让他碰一口酒,以至于席散回家时整个人都是清气爽的。
路边草丛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只蝉,嗡鸣声快要扯破天了,天好像马上就要亮了一样。
林羡清牵着他踩着十字路回家,想了想,她搭话说:“你最近有开心一点吗?医生说让你多做快乐的事。”
温郁捏着她手指,安静地点头,嗓音闷在喉咙里,松快如晚风:“有你在就很快乐。”
这份快乐持续到晚上。
徐云然不再管她和温郁住一起的事情,林羡清为了陪他就搬到了他的家里。
以至于,在这样一个闷热无风的夏夜,青年双手撑在她两侧,轻微压下脖子,蹭吻在她耳廓,温热气息刮弄着耳蜗,带来痒意。
林羡清推了推他肩头,不敢看他,只小声说“热”。
温郁的动作停了一秒,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间的空调,然后又压上来。
他的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的脖颈和胸口,吮出一片片痕迹,然后又按耐不住地仰了头,寻她的唇。
吻得又急又过火,以至于牙齿磕磕碰碰,磨破了嘴唇,唇齿交融间弥漫着铁锈味。
林羡清忽然撑住他的肩头,眼里压抑着水汽,她半朦胧着与他对视,视线雾蒙蒙的,手上力气小却仍阻止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温郁低睫盯着她,嗓音染上欲的哑意:“医生说,要多做快乐的事。”
“现在这样,我很快乐。”
他仿佛是祈求着她允许进一步深入,林羡清偏不,她缓了下呼吸,问着:“虽然你的事我都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但我还是很好,你之前为什么要走?”
她卡住他不让他继续,非要他回答。
温郁用漂亮纯粹的眼眷恋地凝视她,“如果你知道我的事,你肯定不会不管我,所以你不能知道这些,我需要你放弃我。”
所以他撒谎也要瞒住这件事。
“而当时候温执要求我回家,他说我不回去,这里的珠算班和你家的那条巷子,都保不住。”
林羡清松了劲儿,温郁就继续亲吻安抚她。
“珠算也没有你重要,我离开这里,放弃珠算,也没什么。我放弃那十来年的梦想,却能让你做一辈子好梦。”
林羡清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颈,抬了头与他额角相抵,交错的呼吸传递灼热的情绪。
“可是没有你,就全是噩梦。”
她吻住他渗血的唇角,告诉他:“温郁,爱和理想,同等伟大,我希望你做一个伟大的人,不要为我放弃什么。”
爱很伟大,我爱你,你也伟大。
温郁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他不解地眯了眯眸子,说着:“可是林羡清,你不用愧疚,我为你放弃这些是我自愿的。”
青年漂亮的眼里显露出一丝迷惘,月色映入他眼帘,像死水倒映着皎月与群星。
“我就是为你而存在的啊。”
“我没有父母,朋友,你是我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你而活的。”
是你赋予他的生命以意义,你是他的太阳,他的百般念头,都环绕你而行。
温郁觉得,他就是一株菟丝花,依附着她的爱而生长。
林羡清看着他,慢慢说:“不是的,你可以把我的父母当成你的父母,你也不是没有朋友,祝元宵、徐寒健、包括我哥,他们都愿意做你的朋友,你并不需要为我而活,你得活成你自己,也不需要太听我的话。我不想到最后,我成了拴着你的锁链。”
温郁在那种极致封闭的环境下长大,什么也不会,只会干巴巴地掏出一颗被生活摧残得稀巴烂的真心,虔诚地捧到她眼前,对她说:“瞧啊,我的心还是滚烫的,我把它给你,你爱我一下吧。”
爱太过炽热沉重,所以它被盛放在胸膛,而非唇齿间偶尔的吐露。
温郁抿了抿唇,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会尝试的,我会爱你所爱的人。”
午夜,屋外开始起雾,绵延漫长光阴的妄念肆意生长,像潮湿的青苔和成线的雨雾,爱意再也藏不住,化为了室内一湾流动的旖旎风光。
而这一晚,我们好好疼爱彼此就好。
隔天早上,林羡清记挂着自己还没誊完的婚礼请柬,早早就想起来把剩余的份额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