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说:“……你醉了。”
是啊,他把她说的那些酒后真言,当成了酒后胡说,看不见她的泪眼婆娑,听不到她的句句肺腑。
他认定,她是为了后位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生死相随,怎么可能。
谋幸福,怎么会。
不要后位,无稽之谈。
“轰——”前方传来轰然倒塌声,主殿一半倾斜下来,萧安辰回过,疯一样朝前跑过去。
他不管她是为了后位还是为了其他,他不允许她死,他就不能死。
前方护卫死死拉住萧安辰,盛怒中的帝王拔刀相见,声音如鬼魅:“再不让开,朕让你们血溅当场!”
“都给朕滚!”
禁卫军一脸为难,王放走上前,屈膝跪地:“陛下,火势太猛,臣臣刚已经命人进殿找寻,无……无生还之人。”
“噌。”沁着光的剑抵在王放的侧颈上,萧安辰目光如炬道,“你再说一次。”
“火火势太猛,臣臣刚命人靠近,呼唤数次无人应。”王放吞咽下口水,“娘娘怕怕是凶多吉少。”
“咚。”王放被萧安辰一脚踹倒在地,“这是第一次朕先饶你不死,若是再让朕听到凶多吉少这四个字,你必死!”
萧安辰握着剑,大步朝前走去,四周无人再敢上前劝阻一次。
蓦地,周嵩的声音在后方传来,“太后驾到。”
紧接着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陛下这是打算弃江山和哀家都不顾了吗,嗯?”
萧安辰未停。
太后:“既然这样,那不如哀家和陛下一同上路。”
说话间太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短刀,抵在胸口,“陛下若是再敢上前一步,这刀便刺进哀家身体里。”
“太后息怒。”又是乌泱泱一行人跪地。
尚未离宫的大臣们也赶了过来,“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轰——”主殿再次倒塌,火花星子在空中飞扬,但凡距离主殿进的禁卫军,一个个被烘烤的不像样子。
在外面的人都如此,可想而知,殿内的人能好到哪去,怕是……
萧安辰在太后威逼在三的情况下,停住了步子,黑眸直勾勾睨着滔天火海,一动不动,像是被定格住。
从天黑到天明,又从天明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明,整整三日,他分毫未动,看着火燃起看着火灭掉,看着整个正曦宫烧成废墟。
第三天傍晚,原本应下雪的帝京,突然下起了雨,狂风暴雨,像是要把谁撕裂般。
下了一天一夜,第五日天放晴,禁卫军开始查找,可惜,一无所获。
有人说,火势太猛,房子都被烧没了,人怎么可能还在。
有人说,人烧焦的尸体即便在,被大雨一浇恐怕也顺着地上的雨水流淌的到处都是了,骨头木头,要好生分辨。
有人说,八成是骨头连着木头,分都无可分。
萧安辰整整三日滴水未尽,在大雨来临那日昏迷过去,风寒引起发热,整夜整夜说胡话。
“苏暮雪,朕不允,你就不能。”
“苏暮雪,你给朕回来。”
“朕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苏暮雪,你休想从朕手中逃脱。”
“就是死,朕也不会让你安心。”
“那那些人,朕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
胡话连着说了两天两夜,侍疾的王嫣然气死了,本以为陛下对苏暮雪无情,没想到,是情深不自知。
王嫣然恨得咬牙切齿。
殿外有大臣悄声谈论,“陛下这是闹得哪出啊,不说陛下最喜欢的是右相之女王嫣然吗。”
另一人道:“怕是连陛下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心吧。”
“那陛下还能好吗?”
“陛下就是再多情,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如何的,我猜啊陛下肯定会很快苏醒的。”
这次还真猜错了。
萧安辰这病来得急离开得慢,第二十日才苏醒过来,醒来后眸子里都是红血丝,嗓音沙哑:“皇后呢?”
他似是随意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