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她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宫妃。
她想回家,她想念阿爹阿娘还有兄长。
阴云密布,远处隐隐传来几声闷雷。
小斟儿知道要下雨了,四周空荡荡的没个避雨的地方,她赶忙起身去推开门扉,想要离开这处苑落。
饶是她使出所有力气,门扇也不曾松动分毫。
小斟儿知道,外头被嬷嬷落了锁了。
轰鸣的雷声越来越近,眼看着一场暴雨将至,小斟儿害怕极了,朝外头大声呼救,希望能吸引过路宫人来帮助她脱困。
可教习选用的院落本就偏僻,更兼大雨将至,有点眼力见的宫人若无要事必不会经过这处。
一声惊雷猝然自头顶炸开,明晃晃的闪电似刀子般劈开天幕,映的小斟儿面色煞白,稚嫩的眼眸中满是惊惧之色。
她伸手拼命拍打着门扉,忍不住哭出了声。
狂风大作,轰鸣的炸雷纷至杳来,震得天地动荡。
倾盆大雨豁然泼下,将小斟儿浇了个透,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脊背贴着紧阖的门扉缓缓下滑。
惊雷轰鸣不休,撼天动地似要将万物震作齑粉,令人心惊胆颤。
小斟儿在雨中泡了许久,直至被雷声炸的两耳嗡嗡,幼小的身体与心灵再也承受不住。
两个时辰过去了,嬷嬷没有如约回来。
惊雷暴雨席卷天地时,她正在屋子里忙着摸牌吃酒,早将孤零零的小斟儿忘却脑勺后了。
后来,还是一个不知名姓的小少年翻墙跳进这处院落时,顺手将人拣回了一座废弃的宫殿避雨。
小斟儿醒来后瑟缩着手脚,怯怯问他为何暴雨天要往那处偏僻的院落去。
少年眉目冷峻,瞥了眼玉雪可爱的小斟儿,吐字冷淡:“吵。”
少年嫌自己话太多,吵到他了么?
小斟儿如被霜打蔫了的花一般,垂下头乖乖闭上嘴巴。
忽而雷声大作——
“救命呀!”
小斟儿骤然双目失焦,头脑一片空白抽噎着哭出了声,无意识地仿着方才拍打门扉的动作不安地挣扎着,一不留被地上的木柴绊了一跤,娇小的身子跌进了少年的怀里。
这一摔,倒是让她清醒了许多。
突然后颈一凉,小斟儿被少年揪着衣领后从他身上提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小斟儿被拎在半空,扑腾着小短腿。
眼前忽然落下一个褪了色的锦囊,小斟儿眼尖,指了指地上提醒道:“小郎君,你的生辰锦囊掉啦。”
少年一怔,这才松开小斟儿,蹲下身捡起那个褪了色的锦囊,拍去落地时沾染的浮灰,目光似有片刻的犹豫。
小斟儿眼好,提早瞄到上头绣着的字,她问道:“小郎君,今日是你的生辰么?”
少年眉头一皱,被人窥见心思似有不悦,他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将这个小姑娘捡回来了。
外间雨势渐弱,喜庆的丝竹管弦之声渐起。
乐声甫一飘入少年耳中,少年登时眉目一凛,抬手将生辰锦囊利落扔进了火里烧掉。
“吵。”他起身去将门扇紧紧关上,试图阻挡喧嚣的乐声。
小斟儿一怔,原来少年方才不是在嫌弃她话太多吵闹。
忽然想起,今日是陛下与容妃娘娘最疼爱的幼子十殿下的生辰。
好巧哦,小郎君和十殿下同一天生辰。
可是,十殿下拥有父皇和母妃的无限宠爱,小郎君只能在这处荒凉的宫殿里度过自己的生辰,无人在意。
同一天生辰的两人,境遇却有如此大的差别。
小斟儿突然觉得少年有些可怜。
她低头摸索了半晌,想为少年找到一件合适的生辰礼。
学习礼仪时不便佩戴贵重的饰物,全身上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唯有腕上系着的平安锁尚可拿的出手。
小斟儿取下平安锁递到少年面前:“小郎君生辰安康,这个送给你,作为你将我带回来的谢礼。”
少年眸色扫了一眼那镶着美玉的平安锁,冷嗤了声,不屑与之多言。
“你,你不喜欢么?”小斟儿心里不安,偷偷打量着他。
“不需要你的可怜。”
少年情十分不屑,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起身打开门,厉声催促道:“雨停了,从哪来回哪去,赶紧走。”
“我……”小斟儿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