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我可不放心把你放出去。」韩如斯小心翼翼的把花瓶放回原位,强迫症使然,他又将花瓶转了个令他舒适的角度。
白熙雨踌躇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我知道我有病。」她也不愿意这样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想攻击人,但实在很难克制,尤其是她现在偶尔还会分不清游戏与现实。
闻言,韩如斯耸了耸肩,笑咪咪的回道:「没事,哥哥我有的是药。」
白熙雨:……该不该拿枕头扔他?
时间约莫过了半小时,白熙雨仍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瘫在床上,怀里抱着蓬松的大枕头,此时韩如斯已经出门一段时间了,她听话的没有马上上游戏,而是耐心等待。
只能依靠晶片开啟的大门终于在白熙雨睡着前打开,她背对着门,隐隐听到两三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不晓得为什么,来人走近前她下意识放缓了呼吸、闭上眼睛装睡。
苍白的灯光在白熙雨长长的眼睫上洒下碎光,也将她突然涌出的纷杂情绪隐没在阴影下。白煦阳走上前缓缓倾下身,目光复杂的凝视侧躺在床上、像是坐累了不小心靠在床上睡着的少女,她的脚尖垂落在地板上,怀里的枕头抱得死紧,像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殊不知白熙雨只是因为紧张、怕被哥哥发现她在装睡。
白煦阳蹲下身把她的鞋子脱掉,轻手轻脚的捧着白熙雨的双脚放到床上,像是深怕吵醒她似的,他的动作万分轻柔,如同羽毛般轻轻掠过、帮她盖上一层薄被。
「真睡了?」韩如斯发出质疑,他总觉得这小疯子在装睡。前面咬牙切齿扬言要痛扁哥哥的人,怎么可能连区区半小时都等不了?
「嘘!」白煦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另一隻手指了指一旁的小沙发,儘量降低音量:「到那边说。」
韩如斯回头看了眼白雨,发现对方仍然双眼紧闭,他轻嘖了声道:「真无趣!」害他白白期待了一下。
「嗯?」白煦阳闻声回看。
韩如斯摆了摆手道:「没事。」
两人在小客厅坐定,白煦阳怕吵到白熙雨,伸手把一旁隔开空间的白帘拉起,白熙雨察觉眼前一暗,这才放心的睁开眼,缓缓吁了一口气——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差点被哥哥吓死!
白煦阳的声音隐隐从帘幕后传来,语气里透着的关心让白熙雨的心微微一颤,抱着枕头的手不自觉地跟着缩紧。
「小雨这几天情绪有好一点吗?」
「别说了,你看上官搞的都是什么事,新闻一出来我差点压不住你妹妹。」韩如斯无奈,说的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好她,也让她同意公开说明。」
「小雨同意了?」白煦阳有些惊讶。
「嗯哼,但只能在游戏里。如果在现实中开记者会,我怕她心理承受不住,在游戏里她反而比较能够放开手脚,毕竟她可是白雨啊……」韩如斯顿了顿道,「但如果要在游戏里正式发表声明,这方面还是得靠你。」
「我明白……其实我更希望小雨什么都别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我欠她的太多了,竟然还要让她自己承受这些……」多年累积下来的自责全化作一字一句的哽咽,白煦阳握紧拳头,佈满细丝的双眸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情绪究竟是愤恨多一些、还是歉疚更多一点:「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你出面说明带来的影响远没有她亲自说来得大,你也清楚这一点……话说日记本还在你那边吧?上官暄丞上次问过我这件事,其实如果公开日记——」
「不行!这是小雨最痛苦的回忆,我不希望因为这东西让她又开始……开始变得疯癲……」
两人突然争论起来,音量不自觉的越来越大,他们似乎在争吵中遗忘了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在"睡觉",亦或是根本不觉得白熙雨会听见。
白熙雨换了一个姿势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很难想像自己现在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静,原本她以为听到这些话会再次发疯,结果并没有。她很平静,平静到连她都觉得不像自己,尤其是当想起那本日记的内容时,她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是痛苦久了终于只剩下麻木一样。
然后她缓缓从床上爬起,赤裸着双脚走到帘幕前,伸手拉开。
「唰——」小客厅里坐着的两人吓了一跳,空气瞬间安静了,直到白熙雨打破这段诡异的沉默。
她色平静:「公开日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