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想用言语刺激白熙雨,但是按照上官暄丞的计画,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三不五时刺她几下:「后悔就澄清,哭没什么用。」
他倒是真的很想哭。
做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呢?交给正牌的心理医生不好吗?治个病非得搞那么大阵仗,都直接上新闻刺激当事人了。听说过用激将法激怒人达成某个目的,却没听过用激将法来医治心理疾病的……这真的管用吗?韩如斯表示强烈质疑。
就在韩如斯不断探讨究竟是自己三观与眾不同、还是上官暄丞三观有问题时,白熙雨彷彿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竟然不再崩溃大哭。
「怎么……澄清?」白熙雨抽抽噎噎的用双手隔开与韩如斯的距离,但他们的脸仍然靠的非常近,基本上额头都快贴齐了,但白熙雨丝毫不自知,韩如斯也不奢望她一个生着病的小女孩能懂什么叫做避嫌。
于是他将她的手拉开,缓缓站起身道:「做个专访、开个记者会,你们这些"达官显贵"不是一惯这么做的?」
白熙雨很想吐槽他用词不当,但她现在心情很糟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韩如斯很绝望,但又实在无法狠心拋下病患,于是就这么站着盯了白熙雨半晌,想方设法的要从她的行为举止中抠出一点东西来刺激她,万幸的是他还真的发现了那么点东西。
「你很自卑。」韩如斯一针见血,同时一面观察白熙雨的反应,顿了顿又说:「在现实中,你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人群,所以你在害怕是吗?」
白熙雨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眉头紧紧皱起,有种很想生气却又无力的悲伤。
韩如斯又接着说了:「我观察过你这几个月的生活,你害怕照镜子。」
白熙雨想否认,但对方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你连看见会反射容貌的东西都下意识回避视线,因为你害怕看到自己的样子。自卑、软弱、病态、无力……」
「别说了!」白熙雨冷声制止,语气中带着隐忍的颤抖。
韩如斯秀气的眼眸转了转,心说坑终于快挖好了,这孩子要能乖乖掉进去就万事大吉啦!
「别用那种眼看我,我没有欺负小女生的变态嗜好。」他将双手放在胸前挥了挥,眼里有几分无奈,循循善诱道:「现实里你毫无自信,可是游戏里你却是站在最顶端俾倪眾人的不灭武,既然大家都知道你就是白雨,为什么不在游戏里说?」
白熙雨默了半晌,通红的眼眸里色莫定:「我没勇气……」
韩如斯心说勇气这种东西如果有批发,我绝对买一屋子给你,保证勇气值爆表、用都用不完。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语气却一丝笑意也无:「但你哭死在这里事情仍然解决不了,你不出面澄清,就等着在错误的舆论下被判刑吧。不自救,仙都救不了你。」
这句说得倒是实话,如果人人都等着被其他人理解并得到救赎,又怎知这世间有几个善茬?与其依靠操纵舆论,让不明事由的大眾私下裁夺、把自证清白的希望寄託在一群陌生人身上,不如自己撕开一切谎言的真相来得直接坦荡。
「你难道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韩如斯的话语宛如洪鐘,字字句句用力将她从浑浑噩噩之中敲醒。
白熙雨在心里默念了两次韩如斯的话,思绪终于有了一点拨云见日之感,她好像逐渐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力量,黯淡的眼眸一点一点出现亮光,她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攛紧的拳头,终于下了决定。
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正因为没有,所以为什么不放开手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