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看了看左右无人,指了指地上,又对冯五郎挤了挤眼睛,便匆匆走了。
冯五郎会意,避到了影壁后面等着。
果然,过不多时,就看见那个美貌妖娆的婢子从那边过来了。
阿檀为了躲开卢曼容,从小岔路绕了个大圈子再回来,反而落在了冯五郎后面。
她如平常一样从这里走过,冷不防冯五郎“刷”的一下从旁边跳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小娘子怎么走得这样急,叫我好找。”
阿檀猝不及防,吓得差点惊叫起来,倒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人好生无礼,这是晋国公府的内院,你怎么能进来?”
冯五郎见她花容失色,楚楚可怜,越发心痒难耐,张开双臂扑过去道:“方才开罪了你,我心下过意不去,特意给你陪罪来着。”
“你别过来,走开!”阿檀急急躲闪,惊慌失措地呼喊,“来人,救命啊,救命!”
“这话说错了,倒是要你救我一命,我的魂魄都要交代在你手里了。”冯五郎嬉皮笑脸,态越发不堪,仗着人高力气大,上去就抓住了阿檀身上披的那件鹤氅,想要扯开。
阿檀哪里肯就范,急得脸蛋通红,一边呼救,一边拼命挣扎。
两人正推搡拉扯间,倏然听得一声断喝传来:“尔等在此何为?”
往常,秦玄策对阿檀说话的语气大抵都是严厉的,阿檀没少在心里抱怨大将军凶巴巴,但今日这么一听,她才发现,原来平日里秦玄策那都算温和的,这会儿才叫雷霆之怒,人未至,声先到,带着居上位者的威严与肃杀,凛然骇人。
冯五郎被这声音所惊,收住了手,抬眼看去,暗叫不妙。大将军未必认得他,他却不能不认得大将军,远远地望了一眼,已然胆寒。
秦玄策从远处过来,一身玄黑刺金长袍,身形高硕,龙行虎步,充满尊威,两列卫兵跟随其后,身着饕餮铁甲,腰佩环首长刀,形态彪悍,步伐整齐一致,行动间带着一股锐利的煞气。
冯五郎吓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半,赶紧松开了阿檀。
阿檀迫不及待地跳开,拼命拍打方才冯五郎碰触过的衣裳。
秦玄策走到近前,冷冷地扫了一眼,他逆着阳光,眼眸漆黑如夜,深沉得叫人心悸。
阿檀本来如同回窝的小鸟雀,想凑过去寻求庇护,被他这目光一看,犹豫了一下,反而后退一步。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全无体统,说,你二人是何缘故?”秦玄策声音冷漠而生硬。
阿檀的胆子也就米粒儿小,被秦玄策的肃杀之气这么一逼,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含着眼泪,磕磕巴巴地回道:“我、我、他、他非礼……”
冯五郎素来奸猾,此时见势不妙,抢着上前一步,对秦玄策一个长躬,飞快地道:“小生见过大将军,小生乃是中书舍人冯家的五郎,今日受了贵府三郎之邀前来宴饮。”
他指了指阿檀,做出义愤填膺状:“岂料这婢子席间对小生百般勾引,诱小生来此私会,小生一时为其所惑,失了礼仪,还望大将军恕罪。”
阿檀被冯五郎这一番言语惊呆了,气得身子发抖,怒道:“你血口喷人,厚颜无耻,分明是你这登徒子图谋不轨,欺人太甚!”
她的声音过于娇柔,纵然生气起来,也是颤颤嘤嘤的,眼睛红了,泪珠儿滚来滚去,强忍着不敢掉下来。
所谓绝色,一笑一颦皆是风情,她生得这般妩媚,一点威胁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美人娇嗔,别有情趣。
冯五郎越发来劲,振振有词:“大将军明鉴,您看看,她这容形样貌,可不就是一味勾人的货色。”
秦玄策漫不经心地扫了冯五郎一眼:“哦,她勾引你,是吗?”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大将军信谁?
第5章
冯五郎触到秦玄策的目光,腿脚有些发软,勉强笑道:“是,怪小生心志不坚……”
话音未落,秦玄策倏然抬手,一拳砸在冯五郎的面门上。
“嗷!”
伴随着一声惨叫,旁边的人清楚地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冯五郎整个人被砸得跌了出去,摔在地上。他的鼻梁骨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试图再辩解几句,但一张口,咳了两声,却吐出了好几颗碎裂的牙齿,口中的血也跟着涌了出来,脸上五颜六色,好似开了染料铺子。
秦玄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而倨傲的笑意:“獐头鼠目,酒囊饭袋,她眼瞎吗,勾引你?笑话!”
此处分明有他在,阿檀纵然要勾引,也轮不到其他人。
此时,冯五郎再傻也明白,他已经惹怒了秦玄策。
秦玄策执掌百万雄兵,征伐四海,凶煞之名威慑八方,他的铁骑所过之处,只有赤血和白骨,向来无人能逆。
冯五郎惊惧不已,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半天直不起身子,只得匍匐着爬过去,伏在秦玄策的脚下求饶,因为缺了牙齿,说话的声音都是含含糊糊的:“我错了,求大将军看在三郎的面上,饶我一马,我一时喝多了,犯了糊涂,日后再不敢了。”
秦玄策面无表情,猛一抬腿,又将冯五郎踢飞了出去。
这一下更猛,冯五郎在空中翻滚了几个,重重地摔在十丈开外,“砰”的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阿檀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恐地捂住了嘴。
秦玄策余怒未消,声音森冷:“到我家中,喝我家的酒,吃我家的肉,还要调戏我家的丫鬟,谁给他这个狗胆的,嗯?”
左右卫兵皆噤声,低下头去。
秦玄策嫌恶地看了一下地上的那团东西,吩咐左右:“去看看,死了没有?”
身后的卫兵过去,探视了一下,回道:“启禀大将军,还有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