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和姚念雪都听明白了沈如霜的意思,苦恼地歪着头思索着办法,蓦然间道:
“娘娘,宫里的太医都是听陛下的,并且这件事情一定会相互通气,想要从他们那儿知道事情应当不太容易,要不.......咱们试试宫外的郎中?”
“这法子好!”玉竹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挨在沈如霜身边,贴心地为她掖好被角,思忖道:
“宫外的郎中只要多给些银两就能办事,而且总好过宫中的这些人遮遮掩掩的,娘娘正好一口气把身子的状况问清楚,若是宫中太医再敢隐瞒些什么,心里也会更加有数了。”
沈如霜倒是也想过这个法子,但是想要出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萧凌安在她身子尚且还算完好的时候都不愿意松口,现在兴许知道她的问题所在,又可以隐瞒着,怎么可能真的同意呢?
“娘娘,陛下越是瞒着你,您越是应该知道。”姚念雪也替沈如霜着急,抿唇道:
“陛下何曾怕过什么?为何这回如此小心?说不准,这个很关键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到文案剧情,如果你们还记得是哪个剧情的话qq
第章 她有办法(一更小修)
天光明亮地洒落在白雪之上, 远远看去亮得刺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从凤仪宫门前走出来的一抹绛红色身影格外醒目, 包裹在锦缎之下的身形纤弱窈窕,手心里捂着暖炉, 丝毫看不出怀有身孕的姿态。
玉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如霜上了马车,亲自驾车去了养心殿找萧凌安,车轮在雪地里留下两行清晰的印记。
此时,萧凌安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 养心殿内安静得针落有声,更是无人敢喘息打搅,但是刚一听闻是沈如霜来了, 萧凌安立即放下所有的东西,将狼毫草草搁置在木架上,不禁起身伫立在门口望着。
这还是沈如霜有了身孕后,第一次愿意主动见他, 萧凌安一时间有些按捺不住。
沈如霜被宫人小心地簇拥着来到养心殿,细腻秀美的脸庞在天光下白净得几乎透明,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眼睫浅浅遮盖住眼底的色,只能看见似蹙非蹙的眉心, 和微微弯起的唇角,看上去比前些日子更加清瘦。
“霜儿, 这几日是否身子不适?”
萧凌安屏退了左右侍从, 心疼地将沈如霜揽入怀中,指尖拂过她的眉梢眼角, 捧着她的脸庞细细端详, 连发梢的寒雪化成的水珠都被他轻轻擦拭干净, 眸中尽是担忧和关切,仿佛在他掌心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陛下既然这么问,我也不想瞒着陛下,确实有些不适。”沈如霜暗暗躲开萧凌安的触碰,受了惊一般本能地身形微颤,下意识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敛着眉眼继续道:
“不过说来也怪,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宫中的太医诊不出来,一直在敷衍着我,所以我想着......不如请宫外的颇负盛名的郎中一同瞧一瞧,如何?”
她这几日不断感知着自己身上的异样,最终发觉其实只有腹中的孩子最为蹊跷,可是萧凌安和李太医合起伙来瞒着她,想要直接问出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见宫外的郎中。
萧凌安的指尖空落落地收了回去,连沈如霜的衣角也没能留下,攥紧在掌心置于身侧,听闻沈如霜要找宫外的郎中时蓦然间抬眸,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眸光如幽潭般深不可测。
他垂下眼帘思忖了片刻,色才慢慢缓和下来,向从前一样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平和的笑意,上前几步扶着沈如霜的腰肢,柔声道:
“霜儿身子最为要紧,宫中的太医兴许确实没有宫外的郎中经验丰富,只要霜儿想要如此,朕也可以允准他们进宫诊脉,不过......”
沈如霜听得正是高兴,谢恩的话语差点就说出口了,却猛然间听到萧凌安话锋一转,上挑的凤眸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闪过几丝微弱的光亮,继续道:
“不过......宫外的郎中毕竟都是草民,恐怕不懂宫里的各种规矩,加之现在朝局复杂,难保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安排人入宫诊脉,所以这些人都要经过排查,朕会亲自考察他们的资质,然后才会让他们来见霜儿。”
话音刚落,沈如霜刚刚提起的希望就浇灭了大半,晶亮的眸光刹那间黯淡下来,垂眸缓缓转悠着眼珠就明白了萧凌安的用意,失望又讽刺地轻笑一声。
他这话说的好听,明面上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不愿随意让无官无职的民间郎中进宫诊脉,故而要考察资质,但是这考察的办法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要养心殿的大门一关,谁又会知晓萧凌安会同那些郎中说些什么。
若是萧凌安威逼利诱那些郎中按照他的意思说话,那她请他们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相当于换一批人来配合萧凌安骗她,稍有不慎还会害得他们丢掉性命。
“哪里需要这么大动干戈?我倒是觉得民间的郎中最重要的是接地气,把他请进宫中反而拘束着不好施展,不如我挑个日子去街头巷尾转一转,问问街坊老人哪位郎中医术最好,这样再亲自去上门拜访。”
沈如霜并未将心底的心思透露出来,换着法子委婉道。
谁知萧凌安听了这话,反应比沈如霜想的还要大,毫不犹豫地就一口否决,担忧之中似乎还带着些急切和慌张,愈发让沈如霜觉得怪。
“霜儿,你真的不能再出宫了。”萧凌安生怕沈如霜发现端倪,赶忙用一贯以来地理由当做借口,拧着剑眉轻叹了一口气。
“陛下为何如此阻拦?就算出宫也只是去找个郎中罢了,同样都是坐着马车出去,到了就下车进屋,上回去繁仙楼的时候陛下还会应允,怎么这回就不行了呢?”沈如霜辞色凌厉地问道。
她这回不同于之前闹着想要出宫无拘无束地玩闹,并不会接触太多的外人,只是下了马车就看郎中罢了,真要算起来还是去繁仙楼更加麻烦危险一些,萧凌安应当没有理由不同意。
萧凌安被问得无话可说,亦或是心中有话但并不能说,薄唇刚刚张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禁自觉地闭上了,眸中闪过纠结之色,过了半晌也只能干巴巴地宽慰几句,意味深长道:
“霜儿,朕不会害你,朕都是为了你好......”
沈如霜嘲讽地斜睨着萧凌安,听了这话就觉得荒谬可笑惹人厌烦,每一回萧凌安拦着她做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总是用这一套,连怀上孩子也是用的这种借口,她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
“是吗?那臣妾是否还要多谢陛下呢?”沈如霜勾起眼眸望着萧凌安,心中已经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萧凌安松口了,笑容中尽是破碎与恨意。
她在此事之中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真相而已,为什么萧凌安还是要如此强硬地压制着她呢?萧凌安所谓的为了她好,做了一场好戏给天下人看,却几乎要把她逼疯。
哪有出现异样,她这个当亲娘的不能知道的道理?
沈如霜越想越是气恼不甘,但是对萧凌安已经彻底失望了,心凌乱地按着起起伏伏的心口,眼眶中蓄满了酸苦的泪水,却一直忍着不愿意在萧凌安面前流下,一转头快步离开了。
*
沈如霜在回凤仪宫的路上就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玉竹,不断回忆着方才萧凌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眼底暗涌的波涛都清清楚楚地回忆着,越想越是觉得萧凌安一定是瞒着她什么。
按照他从前的性子,只要她适当作出退让,萧凌安找不出否定的理由也会退一步,抑或是他打定主意不容反驳,听到她执意如此也会有愠怒之色,难以克制地冲上前来拉扯着她不肯放手。
但是今日的萧凌安太过淡定,甚至还能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地说出“都是为了她好”这种可笑的话语,沈如霜更加好究竟是什么让萧凌安都能如此隐忍了。
马车停在了凤仪宫门口,沈如霜一直沉浸在深沉的思绪之中,险些被殿门前的石阶绊了一跤,幸好有玉竹搀扶着才幸免于难,小腹又是一阵是时而和缓时而猛烈的疼痛,像是这个孩子并不想安安分分地来到这世上。
玉竹见沈如霜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按照医嘱做了些可口的药膳,用精致讲究的梅花小盏盛着端到沈如霜面前,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