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浓向来能吃苦,在原来的世界里,因为研究特殊作物样本,曾经连续半年睡在田梗临时搭的草房子里,四面荒山,大半夜时常有野狼的声音,蛇虫更是见了不少。
结果等研究完成后,赵离浓回校,整个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却以为她是混进来的流浪汉。
实际上当时赵离浓身上衣服干净的很,但她晒得太黑,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头发太干太躁。最关键的还是眼,带着从山里出来的那种天然警惕感。
连导师见到她,都没能认出来是谁。
赵离浓永远记得那天下午,她和返校的师兄一起去办公室汇报论文研究成果,导师看了一眼师兄,再看了一眼她,十分恼火:“江习,我让你带研究论文回来,没让你带部落野人回来。”
虽然导师是在生气师兄一直没能毕业,但赵离浓受到了暗讽,所以她把所有人拉下水,幽幽道:“您部落的野人弟子回来交论文。”
导师一听这声音,脸上顿时布满疑云,旁边挨训的师兄噗呲噗呲地笑。
想起以前的那些事,赵离浓眼尾不由弯了小小弧度。
这时,她叫的车终于到了安置9号楼前。
赵离浓抱着风禾上车,司机帮忙收了轮椅,放在后备箱。
车上,赵离浓还收到了佟同的消息,说他们住危丽家去了,几个人正在上城区到处逛,问她去不去。
种地小赵:【要和家人一起吃饭,这几天暂时去不了。】
那边也没有强求,只说留了好吃的,等种植官考核后一起给她。
种植官考核前的这些天,赵离浓一直陪着风禾,每天带她去吃饭。最初来中央基地时,她想过见面后需要减少和风禾相处,避免被对方察觉异常。但真正见面之后,她发现风禾身体实在太差,也就顾不得那些,几乎每天陪着对方。
“今天种植官考核,我中午应该不会回来。”赵离浓蹲在风禾身边道,“但我订了外卖,中午会有人送过来。”
这些天在吃上面,赵离浓花钱如流水。
“小浓,今天我喝蛋白粉就行。”风禾不同意。
“就当为我庆祝。”赵离浓笑道,“您当年都准备参加研究员考核了,没道理女儿连种植官考核都过不了。”
“……好。”风禾抓住她的手,嘱咐道,“小浓,你注意安全。”
赵离浓能看得出风禾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她点头:“我走了。”
从电梯上去,赵离浓出大楼,坐上公交车去了中心城区,又转车去上城区。
去上城区的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坐。
赵离浓上去时,将手环贴在公交车立着的屏幕,上面除了扣积分,还显示“农学生”三个字。
司机转头多看了她几眼,很快赵离浓便知道了原因。
因为上来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参加种植官考核的种植员。
“你来参观种植官考核?”有人见到赵离浓的身份,主动搭话,“其实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看。”
赵离浓没有说自己是去考试,只顺着问:“是吗?”
“每年都有些农学生过去,还没靠近考场就被拦下了。”这人显然很有经验,“等你们毕业当上种植员,就能参加种植官考核了,不过考核太难,我这都参加第四次了,希望今年能过。”
他的话引起旁边人的共鸣:“我也参加了三次,总过不了第二轮考核,但今年……”
旁边人顿了顿,周围的种植员仿佛心照不宣明白了意思。
后面上来的种植员听见这话,停下来道:“悬,听说就因为今年从第九农学基地泄出了一本相似病症绘本,上面临时把考题换了,尤其是第二轮考核,还加大了难度。”
这位种植员的声音不小,她刚一说完,整辆车上要去参加种植官考核的种植员顿时发出不同哀叹声。
第九农学基地的那本绘本照片发出来后,经过到处传播,各基地的种植官和种植员们私下都收到了。
原本种植员们以为今年看过相似病症绘本,到第二轮考核会简单不少,没想到上面一直盯着。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有人道,“能看到那十几张病症分辨图,对将来种植也有不小的好处。”
一车的人说着说着,开始扯到赵离浓身上。
“是说今年有个跨级考试的农学生吧。”
“对,那绘本照片就是从她那边流出来的。”
“听说还是严胜变研究员亲自要她参加跨级考核。”
“那应该是有什么本事。”
当事人赵离浓抓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安静听周围种植员的讨论,一边回着危丽几个人的消息。
他们已经到了中央农学研究院,严静水更是一路从门口拍照过去,直到种植官考核现场,全部发给赵离浓,似乎生怕她不认识路。
按理农学生没有权限进去,但危丽和严静水身份不一样,只是在考场外转转,完全没有人拦着。
不知过了多久,车上有人喊了一声。
公交车一停,车上的种植员们纷纷下车,抬头望着不远处中央农学研究院。
中央农学研究院远离市区,银灰色高楼外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最前方是一块巨石,摆在正中间,刻有“农学研究院”几个大字,两旁是不断喷涌而起的泉水。两旁高高台阶上来往的皆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他们色冷淡,行步匆匆,胸前挂着的绿色d牌随动作而摆动。
种植员们人数众多,望着梦想中的地方互相讨论,声音中难掩兴奋。
大多数路过的研究员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但也有嫌吵闹的研究员厌烦地朝这些人瞥来,警告:“在这里保持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