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彧坦然地挑了下眉,事实上顾栖池说的并没错,只是顾栖池更像是引他渗入陷阱的狩猎者,而不是普通的被他盯上的猎物。
爱让人溺亡,他清醒地沉沦,深陷。
一发不可收拾。
好像天生就该栽在顾栖池的手里。
今晚两人没有接吻,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洗过澡之后,薄彧只是将顾栖池揽在怀里,用吹风机仔仔细细给他吹干头发。
直至他的发丝由湿润变得蓬松而干燥,柔顺的发丝穿插在薄彧的指缝,在消失于指尖。
山茶花味道的洗发水的香气很淡,像顾栖池这个人一样,情绪永远不显山漏水。
床头的小夜灯悄然关闭,薄彧的鼻尖埋在顾栖池的后颈,就这么简简单单抱着他睡了一夜,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直到第二天一早顾栖池起床时才发现,薄彧的手还在自己的腰上揽着,像条铁臂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他的动作无疑惊扰了还在睡梦之中的男人,他的鼻尖在自己的后颈处轻轻蹭动,若有似无的痒意。
薄彧哑着嗓子,不由分说地将他抱得更紧,两人紧贴在一起,晨起时那些自然反应暴露无遗。
“再睡会儿,老婆。”他的声音之中是浓浓的困倦。
但往常都是这个时间点醒来洗漱的,顾栖池怕耽误时间,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薄彧抓着不放。
“薄彧!我要起床。”他语气有点凶,色厉内荏地喊他。
见对方半晌没动静,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向,顾栖池毫不客气地拧了下他膨胀的海绵体,趁着薄彧吃痛,他干脆利落地起身。
不顾对方眼里的震惊,顾栖池从行李箱里挑了件灰色t恤,动作利落地套在身上,将胸前的风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瞥了眼薄彧,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真心实意地建议道:“你最近火太旺了,可以吃点降火药,控制一下。”
“反应总是这么大,在外人面前不太好。”
薄彧被气笑了,眉毛挑起,倚在床头上,那双狭长的凤眸就这么死死盯着他:“顾栖池,我只对你这样。见到你,它就不受控制了。”
顾栖池却没搭理他,经过一夜的修整,他身体上的不适已经消散了大半,只有大腿根部的肌肉还有酸软,其他部位一切恢复如常,只剩下那些印子消不下去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之中不自觉又想到到昨天那件高开叉的裙装,吞了下口水,顾栖池眸光掠过他的全身,又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牙印子,突然不是很想被那么收拾了。
他真情实感道:“我是认真的,你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
“养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这一句他小声嘟囔,有些自言自语,声音压得很低,却没想到还是被薄彧给听到了。
对方有些羞恼,几乎是咬牙切齿喊他:“顾栖池。”
他刚想说,这可和你后半辈子都有关系,却又猛地顿住。
哪有什么后半辈子,他和顾栖池的结婚协议其实满打满算只有三年,时间弹指一挥,很快就会过去。
他答应了帮顾栖池逃脱出那个吃人的顾家,但三年之后,谁又能知道两人会就此分道扬镳,还是有其他种可能。
他的沉默倒让顾栖池有些意外,但也没什么时间去顾及了,洗漱过后就要去上妆,他并不想迟到,只好在临走之前嘱咐了下薄彧:“你等过一会儿再走,避开我们剧组的其他演员。剧组里很多人都认识你,知道你是投资商,也知道薄氏。”
薄彧坐在床上,眉眼冷峻,周身的气压不断压下去,将逼仄的空间挤得有些狭窄。
可惜没什么人能够安抚他此刻的情绪,顾栖池不在,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这些负面而阴暗的情绪。
直到时间过了大半,薄彧才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衫,收拾了为数不多的东西,打算出门。
按压下门把手的一瞬间,门缝翕动,不远处的房间传来了同样的响声。
顾栖池的担心不是没有错处,这栋酒店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幸天青》剧组的人,其中很多场务、工作人员都在最初的策划时在相应的财经杂志上窥到过薄彧的脸。
不说了解,但薄彧的长相太过于凸出了,在那份到处都是秃头地中海、发面啤酒肚老总的财经杂志里实在是帅得出类拔萃,一骑绝尘,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大多数看过那份杂志的工作人员都能把他认得出来。
如果再看到薄彧从顾栖池的房间里出来,金主、包养这类传言恐怕会愈演愈烈,顾栖池在这个圈子里已经走得很艰难了,没必要再让他继续扣上这盆脏水。
是以薄彧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还特地戴上了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
却还是挡不住某些阴沟里的老鼠的喟窥视——
几乎是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白斩鸡一样的男人朝着顾栖池房间的方向走了过来。面色不虞,眼眸中满是怒气。
薄彧掀起眼睑,眸光极淡,压根懒得分给对方一个眼。
启料对方竟然直接伸手,试图将他拦下来,薄彧挑眉,眼眸中是毫不遮掩的不耐烦,语气也有些燥:“你有事?”
他高高在上的态度自然引起了宋知安的不满,作为宋家的二少爷,从小到大,几乎没人敢惹宋知安不痛快,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比他还要高上不少,身高的优势无形之中压了宋知安一头,宋知安不悦地皱眉,立刻联想到了助理口中的顾栖池的金主。
他语气不善,找茬一般,话吻里还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施舍感:“你就是顾栖池的金主吗?”
以宋氏的实力,对方这样的人压根配不上和自己交谈,宋知安肯和他讲话,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刚想让对方识相一点,滚出顾栖池的身边,由自己来取而代之。
薄彧却猛地嗤笑一声,他眉目深,因为和顾栖池的分别本就有些不高兴,又被宋知安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挑衅,眉眼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戾气,凤眸压低,眼窝处是自然形成的阴影,有些骇人。
那是上位者长时间处在高处自然而然养成的凌厉感,见惯了杀伐与血腥,以至于旁的东西很难容下眼。
宋知安一瞬间窒息了下,像被猛禽的利爪攫取住咽喉,轻轻一捏,就能让自己头骨落地。
薄彧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我是顾栖池的丈夫。”他的眸光沉沉压在宋知安的身上,后知后觉想起了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舌尖顶了下颊侧,薄彧觉得手有点痒:“把你那些该死的心思歇一歇,不然的话,不止是你,宋氏也会付出代价。”
宋知安被“丈夫”两个字震慑住了,他猛然想到了在剧组拍戏时顾栖池手上戴着的那枚硕大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