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之被她的目光灼伤,竟不敢追上去。他偷偷的看着她的背影,将拢在袖中的五指攥得暴出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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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暖阁。
“说说吧,怎么回事!”薄太后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声音质问她。
傅婠看不过去,走过来护在沉鱼身前,道:“母后,失火不过是意外,沉鱼也是受害者。您这样问她,未免太不近人情!”
薄太后没理她,只道:“哀家问的是沉鱼,不是你。”
傅婠道:“沉鱼是我的女儿,母后这样咄咄相逼,我看不过去。”
沉鱼垂着头跪在地上,身上只披了件单衣,手臂上刚刚包扎好,厚厚的纱布显得触目惊心。因着失血,她的脸和唇过分的苍白,发丝被汗水粘在额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阿娘,是我的错。”她轻声道。
傅婠不耐烦道:“你不过是孩子家贪玩,想要太子陪你出去玩玩,又有什么过错?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回侯府去!”
薄太后淡淡道:“陛下还等着沉鱼的解释,你们哪也去不了。”
傅婠道:“有什么可解释的?太子出了事,沉鱼心里也不好过,她能解释什么?”
薄太后打断了她,道:“婠婠,你知道的,哀家问的不是这个。”
傅婠眉头一皱,微微避过头去,没再开口。
薄太后叹了口气,将语气放缓了些,道:“沉鱼,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哀家岂有不知的?哀家只问你一句话,此事到底是不是巧合?”
沉鱼睫毛微微扇动,道:“不是。”
“沉鱼!”傅婠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却再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那他人呢?”薄太后眸光凛凛。
“还活着。”沉鱼望向她,道:“不会再回长安来了。”
“什么人?沉鱼,你在说什么?”傅婠不可置信的看着沉鱼,好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儿似的。
可沉鱼却三缄其口,再也不肯说出什么来了。
薄太后听着,一口气泄了出来,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道:“哀家明白了。陛下那里,哀家会对付过去。”
沉鱼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道:“谢外祖母成全!”
薄太后没说话,只闭目养着,半晌,方道:“明日哀家会动身去皇城寺。沉鱼,你随哀家一起去罢,好好磨磨性子。那及笄礼也就不必办了。”
“是。”
“可是母后……”
薄太后道:“你放心,你的女儿,哀家会还给你的。”
傅婠听她如此说,也只得道:“是。”
第29章 三年
正说着, 便听得合欢在门外道:“太后,陛下传二娘子觐见。”
“只沉鱼一人?”傅婠眉头骤然皱起。
合欢犹豫片刻,道:“是。”
傅婠看向薄太后, 道:“母后,这……”
薄太后沉声道:“阖该有次一遭的,恒之毕竟是他儿子,他若问都不问,也太凉薄了。你不必担心,陛下心疼沉鱼, 不会为难她的。”
“可毕竟……”傅婠没说出口, 只道:“求母后恩准,我陪沉鱼同去。”
薄太后还未开口,沉鱼便道:“阿娘, 我自己去。”
薄太后微微颔首, 道:“哀家也觉得沉鱼一人去最好。”
她说着,起身将沉鱼扶起来,低声嘱咐道:“你记着, 无论陛下如何问你,那具死尸就是恒之。明白吗?”
沉鱼郑重道:“沉鱼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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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 兴庆宫却是灯火通明。
长荣引着沉鱼快步向前走着, 虽提着灯笼,却不过是做个样子。如今, 整个兴庆宫都被灯火照得如同白昼,却肃穆安静得不成样子, 除了沉鱼脚下的声音, 便只有隐隐的风声。
长荣在大殿前站定, 低声道:“二娘子, 奴才只能送您到这里了。陛下听闻此事,很是悲恸。如今,王美人正陪着他呢。”
沉鱼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公公。”
她说着,便推开殿门,款款走了进去。
大殿之中,地上凌乱一片,皇帝正歪在案几旁,头发披散着,死气沉沉的盯着沉鱼的脸。
他面上是再真实不过的悲戚之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像是最疼爱儿子的父亲一般,憔悴心痛得无法自已。
“沉鱼,你可知,恒之是朕最疼爱的儿子啊!”他颤抖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