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静静的养着,手指却紧紧蜷缩着,盘算着待会要说的事。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更没有多少谈判资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终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姜子默将帘栊掀开,道:“到了。”
沉鱼“唔”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就是这里?”姜子默狐疑道。他本以为沉鱼会去天牢或是什么别的地方,却没想到是来这条普普通通的小巷子里,在这里住的人能有什么本事救傅恒之呢?
沉鱼道:“次兄在此处等我,不会太久的。”
她言罢,便走上前去,轻轻叩了叩门。
不一会子,便有一个老叟前来应门,他见来人是沉鱼,也没多问,便侧身请她进来,道:“娘子请随我来。”
沉鱼不觉诧异,道:“你知道我?”
老叟笑着道:“是,公子已等候多时了。娘子,请吧。”
沉鱼点点头,最后看了姜子默一眼,便随着老叟一道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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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如她上次来时一般,静谧而安宁。许是因为焚了香鹅梨香,她竟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紧张。
埋头走了许久,那老叟才停下来,道:“娘子,请。”
沉鱼见状也不扭捏,只上前一步将门推了开来。
“来了?”贺兰止笑着看向她,仿佛在看什么久别重逢的老友,他手中拿着蜡烛,正一支支的将屋中的蜡烛点燃。
很快,屋子里便亮如白昼。
沉鱼一步步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来,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来找我兑现那个承诺的。”贺兰止说着,款款坐了下来,将一盏茶递给沉鱼,道:“驱驱寒。”
沉鱼瞥了一眼茶盏,便将目光从那茶盏上移了上来,直直的望着他,道:“你愿意帮我?”
贺兰止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疏冷的笑意,道:“我很愿意,只是,我爱莫能助。”
沉鱼眼中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道:“你是舅父最信任的人,你说的话,也许他能听进去几分……”
贺兰止道:“姜二娘子,我与你不同。你是皇家血脉,而我只是臣子,一个毫无依靠仰仗的臣子,我所能依赖的,只有陛下的宠信。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违拗他。”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无辜受累?看着他蒙受冤屈死去?”
“是。”贺兰止道:“在你看来,我或许卑劣。”
“我不求你救他,我只想你替我做一件事。”沉鱼认命道。
“何事?”
“上元节那天,帮我制造一场事故,再准备一具尸体。”
贺兰止的笑容在脸上一寸寸凝结,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为了他赌上你的一切,值得吗?”
“我喜欢他。”沉鱼坚定道:“喜欢,就不在乎值得不值得。”
贺兰止嗤笑一声,像是自嘲,道:“我从不知道,宫中还有真情。”
沉鱼没说话,只浅抿着手中的茶,道:“你可以帮我吗?你放心,此事无论成与不成,我绝不会供出你。不会有人知道,你与此事有关。”
“就算我帮了你,他又如何能平安离开长安?又能逃到哪里去?”贺兰止死死盯着她,几乎算得上是诘问了。
“此事与你无关。”
“你还想去求多少人?你以为还有谁会帮你?姜二娘子,你未免太过大胆了。”
沉鱼站起身来,似是耐心被耗费到了极点,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贺兰先生,你只要告诉我,你会帮我吗?”
贺兰止不说话,只垂着眸,眼底讳莫如深。
他端起茶盏来,不知为何,他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半晌,他闭上了眼睛,喉头滚动,道:“我知道了。”
“多谢!”沉鱼跪下身来,朝着他重重的行了礼。
“还有一事……”贺兰止突然开口。
“什么?”
贺兰止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姜二娘子务必先背弃了这门亲事,并将此事昭告天下,我才能出手帮你。”
沉鱼瞳孔倏的张大,她实在不懂,贺兰止为何要如此在意自己是否有婚约在身。
贺兰止勾了勾唇,声音旖旎,道:“因为我实在舍不得你为了此事丢掉性命。”
沉鱼眯了眯眼,道:“先生放心,便是你不提,我也会做此事的。”
言罢,她也没有多言,便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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