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林他们在大树左侧生火休息,林天逸一行靠右,中间隔了两丈远,彼此相安无事。
但过了一会儿,一阵勾人的肉饼香味,顺着风飘到了林天逸万永珺这,让饥肠辘辘的二人狠狠咽了波口水。
经过上个镇时,沈长林在一家食肆买了好些肉饼,如今天气不算太热,这肉饼又煎的比较干爽,放个三四日没问题。
他们将肉饼烤热,加上钱氏熏的肉肠,再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吃起来美味又舒服,就算不提滋味,能在荒郊野外吃上一口热乎的,已颇为幸福。
林天逸万永珺啃着冷干粮只有羡慕的份。
他们扎营时天色全暗,不敢走远,只能在附近捡一点点柴烧火取暖,等柴燃尽,就得回到车上去。
林天逸胡乱的啃了几口干粮填饱肚子,接下来便抱膝烤火,时不时的往左侧瞧上几眼,林天逸平日高傲惯了,看人的时候天生带着几抹漫不经心,说好听些那叫世家子的骄矜,难听些,就是看不上人。
这种眼,万永珺在林天逸身上见得多了,深以为,这就是不爽沈长林的眼。
而这几年中,万永珺回回考评都垫底,反观沈长林回回第一,被踩的久了,万永珺早已心生不满,他狠狠啃了一口干粮:“明知我们短柴少食,不念同窗之谊帮我们也罢了,还故意吃那么香,这是故意炫耀,然后予我们难堪啊。“
林天逸没做声,直接忽视了万永珺的话,眸光闪闪也不知在思量什么,眼看火堆就要燃尽,他道:“上车吧。”
不一会沈长林他们也吃饱喝足。
难得夜宿密林,几人苦中作乐来了雅兴,对着圆月繁星吟诗作对一番,待尽兴以后,才回到马车上睡觉休息。
第二日天明,林天逸他们先一步出发了,沈长林跳下车,一边舒展僵硬的四肢一边呼吸清晨甜美的空气,林间薄雾缭绕,路边青草上凝结着露珠,还有清脆的鸟鸣回荡耳边,令人心旷怡。
沈玉寿也下了车,兄弟俩对视一笑,不约而同想到了咸水村的清晨。
接着赵悲煦、贺青山、孙舒阳几个也下了车,几人洗漱后用过早饭,松泛了筋骨,方继续往平昌方向去。
又赶了几日路,这日到了一个不甚繁华的小镇上,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还算看得过去。
车夫抹着额上的汗:“几位公子,过了这个镇,接下来又要走山路了。”
走山路,就意味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运气好点能寻到破庙遮风避雨,运气不好,就要和上回一样。
“那就在这客栈整顿休息一日吧。”
这客栈虽是镇上最好的,但环境还是比较差,不过沈长林沈玉寿身为农家子,这点苦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但一进客栈,赵悲煦就蹙起眉来,冤家路窄,又碰见了林天逸和万永珺。
他们有着同一个目的地,在路上自然会频频相遇,沈长林拍了拍好友的肩,低声道:“算了,忽视他们便好。”
说话间,一行人落了坐,要了一间房,一些热饭热菜。
从沈长林他们进屋开始,林天逸看似在吃饭,但目光一直似有若无的在他们身上逡巡,万永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接着眼珠子一转,出了门去。
过了一会,客栈门口蹲着的几个乞丐流民突然冲进客栈,直冲沈长林他们一桌而去,又是磕头又是抱大腿的。
“贵人,大爷,行行好,我三日没吃东西了,赏我一口吃的吧。”
“求小公子们发发慈悲,我上有老下有小,八十老母重病卧床,赏我几个铜子……“
其中一个乞丐浑身又脏又臭,直接扑到赵悲煦身上,抱住了他的大腿,赵悲煦青色的长袍上,立刻染上了明晃晃的两个黑抓印,剩下的几个乞丐也往沈长林等人身上扑。
好在他们四人学过武,身体灵活,一闪就躲开了,沈长林还顺手将赵悲煦拽到了身边。
赵悲煦素有洁癖,看着衣袍上脏兮兮的爪印脸都绿了。
反应过来的店主急忙轰人:“去去去,讨饭上外头去。”
把那群乞丐赶走后,又安慰几位客人:“平日他们都在外头,从不进店,今日不知怎了,我送几位一碟饺子赔罪,这位小公子,您的衣袍脏了,随后到后院去洗洗吧,对不住对不住。”
一场闹剧搅得诸人好心情尽毁,沈长林对店家道:“给我们烧一锅热水,我们好洗澡沐浴,饭菜送到房间去吧,我们不在大堂吃了。”
看着沈长林他们上楼,万永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刚才那一幕简直太有意思了。
林天逸见那伙乞丐粗俗脏臭,顿时也没了胃口,搁下筷子也回了房。
“哼,叫你们猖狂。”万永珺留在楼下独自吃喝完,接着走出客栈,走到那伙乞丐面前,丢了几串铜钱给他们,然后吹着口哨回房准备睡大觉。
客栈二楼,沈长林正站在窗边透气,正好将万永珺给钱的一幕尽收眼底。
方才他就觉得事情有蹊跷,那伙乞丐反常又怪,现在正好有了证据。
待一行人吃过饭,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后,沈长林将刚才所见告诉了诸人。
“万永珺竟如此下作!”其中最气的当属赵悲煦了,乞丐扑身的阴影他恐怕半个月都忘不掉,立即推开房门找万永珺算账去了。
沈长林等人自然也跟上同去。
林天逸也洗了个澡,正准备上床睡上一觉,门外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去开门。”林天逸对万永珺道。
这客栈的房间很少,只能拼房同住。
拉开房门,万永珺看着气势汹汹的赵悲煦有一瞬间的慌张,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是自然的,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在赵悲煦质问他为何指使乞丐为难他们时,来了一招死不认账。
赵悲煦素日不爱与人争吵,这回是气狠了,忍不住同万永珺高声理论。
不明所以的林天逸从床上坐起,看着眼前场景有些莫名:“发生了何事?”
赵悲煦狠瞪他一眼:“林天逸你装什么,你的好友做了肮脏事,你难道一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