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韦也去过?”
眼前的人仍旧靠着椅背,下颔微仰,不经意间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在他那些废话里,厉骋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但却是致命的一击。
王波愣住了,是他压根还没想好关于宁致韦的说辞,但显然厉骋并没有要给他思考的时间,不过几秒,身后那些五大三粗的手下一下子便把他踹倒在地,踩在背上的那一脚几乎要让王波断气,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我说!我说!我说……”背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却还是死死抵着,王波接连喘了好几口,“宁先生也,也去过,女人而已,儿子老子用一个的也不是没有。”
王波摸不准厉骋是不是要挖宁致韦的脏料,所以才把他弄来这里,不过别墅里的事不就那些,但他说完,厉骋却半点反应没有,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种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三爷他女人多,去西郊别墅一个月也就几次,所以他们会,会换着玩。”
“他们?”厉骋突然打断他,“都有谁?”
“四爷,七爷,还有,还有一些老板,宁先生偶尔来,不过宁小姐基本都跟着,他也不好……”
“宁小姐……宁染?”突然出现宁染的名字是厉骋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色终于有了波动,确认的语气里仿佛淬了冰,“她去那里做什么?”
“这我真不知道了……”背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将王波贴在地面的脸挤压的几乎变了形,他死命用手指抠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向厉骋证明,“真的真的!我发誓!咳咳咳,咳咳,他们每次只是,只是在房间里谈事,只,只有一次,宁小姐一个人来的。”
“什么时候?”
“九月、九月头吧。”王波其实也不确定,那晚下着雨,灯也没开,他至始至终看到的只是个女人的身影,但那时候三爷已经中风,别墅里的女人基本都送走了,知道别墅还会去的女人除了宁小姐还会有谁?
厉骋突然又想起了那次的拍卖会,宁致韦当时看着宁染,眼里并没有惊讶,仿佛他从不怀疑宁染还活着的这个事实,他那时似乎只是在确认,他怀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宁染。
但为什么?宁瑞之葬礼上宁染和家里长辈那般水火不容的关系厉骋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而宁致韦现在的一切,完全是踩着宁染才有的,宁染活着对他而言就是个威胁,可这次在医院里,他为什么没有动手?
“宁先生偶尔来,不过宁小姐基本都跟着……”
“他们每次,只是在房间里谈事……”
厉骋目光微沉,脑海中霎时间闪过了各种猜测,王波的说辞,宁致韦的手下留情,仿佛都在向他印证一件事,宁染和宁致韦的关系并不简单,不像是势不两立的夺权者,倒像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又或者……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旧情。
屋里一片安静,这种莫名的安静叫王波的身体都冻住了,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心底缓缓弥漫上来,叫他越发的瑟瑟不安,王波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回话,应该没什么错处,毕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那场命案的痕迹早就处理干净了,况且这批人应该也不是冲着那件事来的。
但大概是心中有鬼,王波忍不住偷瞄了厉骋一眼,后者还是刚才的那副姿态,淬满森寒的眼似乎就在等他,王波猝不及防,猛地被厉骋的目光蛰了一下,下意识想要移开目光,却发觉自己抖的压根动都动不了,冷汗也随着鬓角流了下来。
然而就是这一眼,厉骋在这样思绪混乱的时候竟然又想起了他和宁染下的那盘棋,她那时候的诡变路数,她那时候的志在必得……不对!
九月,九月……九月头应该是宁润之刚下葬没多久,宁家西郊的别墅离宁瑞之的墓园并不远,两者来回的必经之路就是那条环山公路……这些,会不会都太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