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出,她也是彻底不困了。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戏台上,今日现场观戏着甚多,戏楼里坐满了人,甚至后排的过道上还有穿着体面的人站在哪里观看。
可惜她一个外邦人是完全看不懂这戏的。她曾在城中茶馆里听人说评书,多是讲一些关于古代盐水女和开国太祖的爱情悲剧,今天这出戏似乎不是在演这个故事。
知闲的视线从戏台中央移到下面的乐师身上,她能认出笙、箫等乐器,还有的类似于筝的琴,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件巨大的青铜编钟。
他们奏出来的乐声也不似她以前听过的戏曲伴奏,反而更类似于皇宫举行祭天大典时所奏的礼乐,听起来厚重严肃。知闲突然想到,自己瞌睡连连的祸首恐怕就是这沉闷的音乐声,而不是内力耗损巨大。
“画影剑!”郑小公子低声叫了起来,他已经坐到了小鱼身边,正情激动地看着台上。
知闲再次看向戏台,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正将一柄宝剑高高举起,宝剑闪烁着耀眼的剑芒,宝剑上方出现一个明亮的圆盘,他的面前站着一排手持青铜戟的黑衣铜面人。
那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知闲一个字都听不懂。话音刚落,他的剑落了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面前的一众黑衣铜面人应声而倒,郑小公子和其他人欢快地拍起手来。
待掌声停息,那郑小公子转过脸来,脸上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他对小鱼道:“相传大后土大人的宝剑“画影”能劈山分水,若是鬼方军真敢来犯,樊大人一定会像这戏里演的一样,一剑便可以击退千军万马,对不对?”
“嗯。”小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知闲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这场戏是讲大后土怎么破敌制胜的。她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若是大晋国的皇帝也如此大吹大擂,战争未打先排一出大戏来,别说听不到山呼万岁,朝堂上那些言官可是等不及要递折子开骂了。不过这大后土真的能劈山分水?她眼见这里虽然有不少新事物,但要说强过原来世界多少却没有,这里的官兵也敌不过名门正派的江湖儿女。
也不知道真正的叶青南现在怎么样了。她然想到从前那个温润又热衷于山野寻药的年轻太医,思乡的情绪霎时间便涌上心头。她暗暗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相风,心下感叹万千,从前虽然四处游历,但终归没有离开过晋国故土,此时却相隔了一个山海界。
她正满腔心事,整个戏院的灯火突然亮了起来。众人纷纷看向戏楼门口,只见一队身穿劲装的人开门闯入,这些人个个表情凶狠,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只要一声令下利刃随时出鞘。
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女子。这女子同样身穿劲装,腰间悬挂一柄细剑,她长相锐利,发髻高高束起,知闲注意到她的两个太阳穴微微隆起。
“咦?这人好像有内功的。”知闲轻声说道。
小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她是大后土的侍卫亲军指挥使齐彤。”
“侍卫亲军?”
“负责巡查缉拿,对大案要案侦查审讯,直接听令于大后土本人。”小鱼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女子也可以担任?”她讶然,这职能听起来像是锦衣卫,不过锦衣卫里可从未有女子。
“本来是不能,不过大后土是个经天纬地之人,举贤任能皆打破常规。”小鱼一脸崇敬,续道:“而且齐大人并不出自三氏。”
正说话间,这队侍卫亲军停在知闲她们前面一排,两名卫兵粗鲁地将一名男子拉扯起来,知闲看清这人的脸,心中暗叫一声。
只听那齐指挥使开口道:“你就是陆风?”这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并不显得冷硬。
知闲自然认得他,他来店里买过原道石,几天之后又兴奋地回来,说他握住这石头时感觉四肢百骸有一阵暖流通过,随即炫耀地在手掌中升起一团火焰,看得知闲和小鱼惊讶不已。
那陆风艰难地点了下头,齐指挥使不再多多,她挥了挥手,刚才的那两名再次上前架起了陆风。
陆风的脸色惨白,被两名卫兵一路拖行,他的视线一直钉在知闲和小鱼身上,知闲感到不寒而栗,转过头看着小鱼,这孩子却是一脸淡定,兀自品尝着手中的冰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