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瑶好不容易放寒假,作息颠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原以为梁倾睡着了,刚准备掏出手机偷偷玩,却听梁倾翻了个身,似是也没睡着。
“姐。”
“嗯?”
“睡不着啊?”
“有点。”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南城有木有艳遇呀。”
谈起艳遇,自然想到周岭泉。可林小瑶还是祖国的花骨朵,总不能说‘我给自己找了个帅哥当炮友吧。’
“你这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还想七想八的呢?”梁倾敲她脑袋。
“姐!我这是关心你 ...”
“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这个过山车似的成绩吧。”
林小瑶被点了穴似的蔫下去,嘟嘟囔囔一阵,说,” 对了对了,你说你那个南城的弟弟,也今年高考呢?”
“嗯。”
梁倾想起梁行舟,一时心里百味杂陈
“你放心,我肯定比他考得好!给老林家争光!打败刘家!”
梁倾被她这空穴来风的胜负欲逗笑了。
两姐妹在床上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些话,客厅里祖传下的老座钟敲了十二下,那声音极空旷辽远,听的人并不觉得心惊。
倒有种见证时光流逝的镇定。
她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过着有些枯燥但有人嘘寒问暖的日子,在这张床上做了许多关于未来的梦。
“瑶妹儿,我问你,家的人还来找过你们吗?舅舅从不提,你得跟我说实话。”
林小瑶转过来,像只猫儿似的把额头抵在她肩膀上,说:“真没来过了,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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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医院人较平时少了许多,近了年关人都似乎迷信起来,轻易不往医院跑。
林韬本要送她过来,被梁倾回绝了,他想着他们母女二人,大概有些体己话要说,也也就随她了。
不过一年时间,护工和护士们又换了一波,好容易才找着一个熟面孔,是个姓吴的阿姨,她见了梁倾,愣了一愣才说:“哎呀,小梁来了,回来过年呀?”
梁倾冲她笑笑,问:“我妈呢?”
“刚起没多久呢,志愿者来陪着折了会儿纸,现在应该在小花园里坐着呢。”
“花园?这么冷?”梁倾皱了皱眉,说:“我妈她体质不好,下次别让她去了,当心着凉。她也不晓得喊冷。”
“拗不过林姐啊。医生也说让她多出去走走有好处。”
“辛苦你们平时照顾。我去看看她。”
梁倾说着,将手中两大盒糕饼和茶叶放在前台,那糕饼是江城这两年时兴的店做的,早晨新鲜出炉,“我也没别的好带的,给你们带了些吃的喝的,劳烦您一会儿招呼大家来吃一些。”
疗养机构里这些护工护士千万要搞好关系。从前梁倾还在江城时也几乎是每周都要提些蛋糕水果来。
“小梁,林姐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你跟她说话耐心些。”有个相熟的护工叫住她。
“好。”
花园不大,还有护工看着,方才出了一些毛太阳,便没有了早上那么冻了。零星有些病友在散步,有个老人窝在轮椅里打盹儿,周围有几个护工远远坐着,在嗑瓜子儿。
远处有几株腊梅,林慕茹穿了件灰色的长棉衣坐在长石凳那儿,仰头看花。江城的冬季总是灰蒙蒙一片,她似乎也掉进这阴沉的背景里。
梁倾有种想伸手将她拉出来的冲动。
腊梅的香气生动。她记得望县的冬季往山上走一些,到处都是这种腊梅,霜雪淬过的清寒幽香,萦萦绕绕,是春夏的热闹花卉比不上的一种风骨。
林慕茹最爱这种花,从前每年过年在山上折了拿回家插瓶里,还能开十来天。
林慕茹似乎又比从前显得苍老佝偻些,她不懂得保养,医院里的人肯定也顾不上这些。梁倾见她额前的头发有些发灰了,却因生了病,脸上有种孩子般懵懂的情。
“妈。”
林慕茹反应了一下看过来,呆滞了几分钟,这才似乎认出她来,说:“贝贝(小名),你来了?”
梁倾面上自持,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哄孩子似的,问:“妈妈,最近好些没。”
“学校放假了?”
“是。”
“楚楚和南佳呢?她们都回家过年了吧?”
林慕茹的完整记忆截止于梁倾大学毕业之前。细枝末节,她小学数学老师的名字,大学室友的名字,林韬一家的出生年月,诸如此类,她都记得清楚。
“是啊。要过年了。”
“过年要把房子收拾收拾,三十要去给你外婆外公挂坟,这事儿你嘱咐你舅舅千万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