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清坐上车后,说:“以后我和你一起,还是由我来付钱吧。”
樊莱“嗯”了一声,就把头偏向了窗外。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一对恋人或夫妻,是根本不会分得这么清楚的,他们连肉体精都是彼此交付,真心付出,又何况于区区庸俗的金钱纸币。
在樊家,每次出去逛超市,都是严女士负责买单,老樊负责拎东西,去大商场买家电、饰品,每次都是严女士选好,打电话让老樊过来拿刷卡买单。
严女士说这就是夫妻的相处之道。她和老樊结婚二十多年,夫妻财产共用,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银行账户,但没有特别明确的界限,没有什么你的我的。小支出由女士负责,大消费男士主动揽单,樊莱觉得这样很好。
以前她也和徐少勖说过,以后结婚了,在消费方面,可以像严女士和老樊那样。
可他不以为然,搂着她宠溺的说:“不用等到结婚,我现在钱都全是你的,甭管小支出还是大消费,随便你挥霍。”
所以后来她自己赚了钱,时常买他喜欢的大品牌作为礼物送给他,他并没有很开心,只是说:“莱莱,你不用老给我买这些东西,你自己喜欢什么衣服包包,就给自己买,别老穿宋荷苗的淘宝爆款。”
她想,她以前和徐少勖是恋人关系,他都出于一种男人强有的自尊心而分得这么清楚,更何况现在她和纪景清是那种关系。
女人为什么就不能买单呢?
想着想着,她也就不想去和他辩驳了,因为没这个必要,她是和他做交易,各取所需,不是真的要考量纠正他的思想,磨合得天衣无缝生活一辈子。
回到公寓的时候,纪景清接了个电话。
“纪景清,我明天回国,你记得来接我。”
电话里透出娇俏的女声,兴致勃勃,充满期待。
樊莱低头不语,脱了大衣就忙着把生鲜蔬菜从塑料袋里解救出来,一一放进保鲜盒和保鲜袋里。
纪景清看了她一眼,没回避她,说了句“到时候再说”就把电话挂了。
五分钟后,樊莱还是没任何开口的意思,反倒撵他从拥挤的厨房出去。
“你没事干可以去看电视。”
纪景清心头没来由窝火,可还没发作,就被她冷不丁抢了先。
“毕竟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堂妹的声音我能听出来。”
樊之雪今年刚到美国上学,那边放圣诞假,这时候回国也不是什么稀儿的事。
纪景清觉得她声音冷冷淡淡,像在屋里下了场雪,空气骤冷,说:“你们有血缘关系,我和她可没有。”
“嗯,那你是想拿她爸的钱去包养她吗?”
男人脸色泛青,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一声不吭扔下手里的啤酒往外面走去。
他身型高大,走出去带过一阵强劲的冷风,连同易拉罐与大理石碰撞的响声,如同惊起一场大雨将至前的雷鸣飙风。
五分钟后,门开了又关的响声传到厨房,樊莱正在洗胡萝卜,水流哗哗,可她还是听得很清楚。知道他走了,或许不会再回来,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找她。
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刨皮、切丝、下锅,动作一气呵成,这个菜谱是和进宁乡的师傅学的。她小时候不喜欢吃胡萝卜,总觉得有股怪味,但进宁乡的厨师的素炒红丝改变了她对胡萝卜的偏见。
徐少勖却是死也不肯尝试,他厌恶胡萝卜的程度不亚于有人厌恶香菜的程度。
刚才在超市,他看到她挑了两根胡萝卜,满脸嫌弃不加掩饰,她问他喜不喜欢。
其实她都多余问,看他那个表情,何止不喜欢,简直是厌恶至极。但他最后却说:“反正是你炒菜,我只负责吃。”
樊莱还是很快就做了四个菜,餐桌不大,四个圆形盘子占得满满的。
她走出来,整个房子静得出,除了沙发上丝丝缕缕的皱褶提醒着有人来过,到处再没有别人的痕迹。
她坐到餐桌前,才发现自己忘了盛饭。正要重新站起来,手机就响了。
“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命令式。
“饭做好了。”
她坐回原处,色彩斑斓的圆盘升起袅袅白烟,但这是数九寒天,很快,菜就会完全凉掉。
“下来,两分钟。”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直接挂掉,舀了半碗米饭,自己独享四个菜。
两分钟后,门外响起用力的拍门声,每一下都毫无保留,似乎要把木板震碎。
她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小学,隔壁桌的男孩用剪刀偷偷剪她的头发,她不哭不闹走出教室,后来有人告诉她那个男孩哭了。
拼命地搏关注,可还是得不到关注,可不得哭死。
但她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故意不理会他,她只是到老师那里告状了。
初中的时候,她和男孩又成为了同学,中考结束,男孩和她告白。
只不过那时候,她和徐少勖已经在一起了。
门打开后,外面的人狠狠瞪她,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眼中全是无垠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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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气了,小心眼纪景清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