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小二送茶水时,眉飞色舞讲得传,温禾对灵犀一线牵,无甚兴趣,倒是对满街的吃食垂涎三尺。
她望向盘坐竹榻的赫连断,央求道:“出去玩吧,好热闹的样子。”
若进了古墓,指不定没命出来,多享受一刻钟便是赚一刻钟。
赫连断阖目,并未理她。
温禾跑出门,朝小二借来一套寨族姑娘的衣饰,故意跑去赫连断身前转了几圈,“好不好看,你不去,我去了喔。说不定一脚踩上红线,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赫连断掀开眼睫,瞧见蒜苗这身装扮越发清丽俏皮,辫稍缀的小铃铛叮叮当当撞人心坎,他冷哼一声才道:“敢去见闲杂人等,仔细你的腿。”威叱罢,复又阖目。
于是温禾一人罩了十分凶悍的傩面具,满街觅食。
可惜她没带银子,掠过琳琅满目的吃食,只能远远瞅着,或嗅一口食香。
花铃看不下去,提议由它向思筠借点碎银子,温禾甚觉有理。
蜷温禾领口的小金蚕,愿为此出一份礼,于是落地化人,握着花铃去找思筠借钱。
如此,魔头总挑不出理。
温禾掠过一对对罩彩面的情侣,欣赏几眼芦笙歌舞队表演,最后被吊桥一角的一家竹筒摊饭吸引。
七色彩米喷香勾人,内掺鲜嫩竹笋腊肉,尤其腊肉晶莹剔透,泛着油脂香,十分勾人食欲。
她正对着竹筒饭咽口水时,一道声音响在耳侧,“想吃,我买给你。”
罩着傩面具的赫连断付了钱,将热气袅袅的竹筒饭递至温禾眼前。
温禾瞧那银子竟是真的,接过竹筒饭道:“你不是不出来么,你那银子打哪来的。”
“朝思筠借的。”赫连断道。
早知如此,就不用让小花去找思筠借钱,桐树成了冤大头,谁都朝他借钱。
温禾摘掉面具,捧着竹筒饭吃起来。
寨族民风开放,女子地位极高,当街搂抱的情侣比比皆是。
而红鸾节上,男女皆罩面具,倘若当街掀了面具,意为求勾搭之意。
街头小哥瞧见温禾生得美,皆蠢蠢欲动,但见姑娘身侧随着异服男子,只咬着黑牙作罢。
两人漫步闲游热闹街道,脚下不时踩几截红线头,温禾吃得满嘴饭粒,不亦乐乎。
身侧男子,玄袖微抬,温热指腹替她抹去唇角黏米。
轻柔的动作,让温禾不由得一愣,偏首望向藏着五官的那张傩面具。
“你……吃错药了?难得不凶我,还对我这么温……柔。”
玄袖垂下,赫连断若无其事往前走。
温禾拽住对方手腕,轻轻抬手,摘掉对方面具。
果然是赫连断。
不知是否是寨内灯烛颜色柔,衬得对方眉眼竟有几分温存。
温禾一时看得怔然,耳根稍红,稍稍垂首,“其实,你不凶的时候,挺好看的。”
踩高跷的一位杂耍路过,不小心撞了温禾的肩,她手中的傩面具坠地,刚巧落至一摊污水中。
温禾弯身拾起,上头已沾了油污,她扯掉对方腰间钱袋,跑向灯火粲然的街心,“你等下啊。”
温禾捏着新面具返回原处,竟不见对方身影。
回身四顾间,身后传来一道冷声:“东张西望是再寻野男人。”
温禾转身,将青鬼面具罩在赫连断脸上,“我要寻的野男人正是你。方才你跑哪去了,我是去给你买面具,这个好看,给你戴。”
“方才?”街头有打铁花表演,火树银花绽漫天,阵阵掌声湮没他的疑问。
“那边热闹,我们去那边逛逛。”温禾说着,跑向人堆,脚下刚好踩上一条红线。
赫连断怔了下,抬步跟上。
脚下踩的一截红线,蓦地幽光一闪。
直到温禾花光了银带里的碎银,才恋恋不舍被赫连断威胁着返回寨楼。
温禾将一堆吃食玩具仍至桌上,捏捏发酸的手腕,“我说,陪女孩子逛街,要主动帮女孩子拎东西,你这态度,合该你单身。”
赫连断的视线却黏在缠在尾指上的一截红线,他手指微微一动,温禾的尾指上乍现同款红线,随之微微一动。
赫连断不满的眼瞥她一眼,仿似再说,搞什么把戏,扯掉。
温禾:“……你那什么眼,又不是我绑的,我可没碰你。”
赫连断冷凝不动,满脸皆写着:我信你个鬼。
温禾拉拽尾指红线,用力一扯,两人手中红线消遁。
温禾纳闷间,赫连断旋身走向床榻,唇角牵一道似有若无笑意,“无聊。”
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