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瞪突了眼珠,“什么?你听人念一遍,就全数记下?你过耳不忘。”
“是又如何。”赫连断坐至圈椅,讥讽冷笑,“笨如蠢猪,还有脸睡。”
温禾被羞得满脸燥红,损她的人是别人也罢,偏偏是魔头赫连断。
上天是何等不公,给了他倾世容颜,又赐他一身霸道邪功,连脑子都过目不忘,他不嚣张谁嚣张,他不称霸谁称霸。
这一夜,月色朦胧。
归思门,灯火未歇。
温禾再连连哎呦捂头声中,熬出一身曙光。
翌日,课堂。
上至妙自言,下至诸学子,除却眉眼精的甘了了,众人面上皆挂了一双黑眼圈。
看来大家都有熬夜背咒文。
而妙自言老先生,整宿未睡。
殊不知,他今早能有勇气上课,全赖昨晚三位长老轮播劝说,才慰藉他自赫连断那受来的沉重打击。
本来,他已收拾了教案,欲结束数千年的教授生涯。
妙自言点名抽查几位学子,结结巴巴勉强过关。
甘了了瞥见魔头正垂首翻看手中书册,借机同身后的温禾聊开,“厉害啊,我的妹,这么复杂的咒文你竟背下了。”
温禾欲哭无泪,“天知道,昨晚我经历了什么,我一宿未合眼啊。”
甘了了笑的没心没肺,“尔等皆为自虐狂,不想背就不要勉强自己嘛,像我,我宁可不进那簋门堑,也不要背书。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眼睛不舒服啊,为何老挤眼呢,嗷……”
甘了了惨叫,遽然回首。
妙自言的五尺精钢戒尺,往她额前摇得虎虎生风,接着便是老夫子蓦地放大的怒脸,“前来蹭课,竟这般无礼。再扰乱学生听堂,老夫定用戒尺将你打出去。”
甘了了揉着被打痛的左肩,吸着凉气乖乖坐好。
他磋磨云汲好半天,争取来听堂的资格,本以为是件逗趣事,谁料是来活受罪。
若非被冥灵追杀,现下没地去,他早一脚踹翻老夫子。
去你娘的上课。
“老人参。”旁桌的赫连断,蓦地启唇。
妙自言心里咯噔一下,他未点名批评水仙,魔头又要闹哪般。
然,他只能撑着老面皮,回身笑出一脸褶子,“赫连君主有何指示。”
赫连断曲腿,修指闲闲敲至案角的万言咒封册之上,“讲得太慢,今堂就将后头的文讲全了。”
堂中学子一阵唏嘘。
一日五页简直要了他们小命,一下讲全,去哪儿借个脑子记。
妙自言面上一阵扭曲,瞧不出忧伤还是开心,只对着赫连断恭敬道:“是。”
甘了了记吃不记打,左肩余留烧灼痛感,又忍不住同后桌的水仙聊开:“瞧你男人,当学生当得这般霸气。”
温禾忍不住既羡慕又妒忌地回一句:“他有这个资格霸气,学霸的霸。”
这一堂,妙自言的自尊及自信又遭连番打击,夹着五尺戒尺灰溜溜走了。
下堂后,赫连断首当走出白夜庐。
温禾赶忙追上前,一脸讨好,“你又都记下了是不,给我补课,我给你熬甜茶。”
云汲怔至原地,温禾路过他时,余光都不曾往他这里瞥一眼。
他记得,先前少女俏皮的眼眸,时不时黏在他身上。
或经意,或不经意,彼时,他不甚在意;现下回味,阵阵酸涩。
浅雪万分痛苦状,捧着书册凑到云汲身前,“大师兄,夫子讲得太快,我没记住。”
云汲回:“无碍,我再讲一遍。”
堂内学生异口同声,哀怨嚎道:“我们都没记住。”
温禾熬了齁甜的花蜜酱,换来赫连断六个时辰的敲打。
在魔头肢体暴力加语言暴力双重压力下,勉勉强强又将数页咒文背下。
诸位学子连熬数宿,总算将万言咒记下。
接下来,是利用咒文生白火,最后融自身内息,点燃灯芯。
妙自言于讲台前手脚并用吐沫横飞再三演示,堂下纷纷起火。
自燃的,烧头发烧眉毛烧手烧衣裳的,烧了房顶的,烧了前后桌的……无一人幻出不灼人的白火。
幸得云汲一记水湮符,止了众多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