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走去,“太子唤我来,有何吩咐。”
李二顾不上对方性别,总之是他朋友就对了,于是扯住温禾袖子,“该死的廖深行背后告我御状,我被彻底软禁在这破塔,整日扫扫扫,一不能去寻绵绵姐姐,二不能去见无双姑娘。我心里头十分急。你看你能不能打败守塔的长风,救我出去。”
塔门口,温禾见到国师身边的长风护卫,她摇摇头,“打不过。”
李二颓丧坐地,“绵绵的事便全靠你了,还有……”
李二突然打了鸡血般猛抓住温禾肩胛,“你去趟沽玉楼,跟无双姑娘说,让他等等我,我过几日定会去寻她。”
温禾去往沽玉楼途中,兀自感慨,小太子的春天来得猝然。
明明前几日还四处奔波寻找杜棉棉,怎就突然被个姑娘迷得死去活来。
忆起李二的话,温禾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告之无双,我想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将她放在心尖上,度日如年,心如刀绞,见不到她,我快疯了。”
沽玉楼内,温禾未曾见到无双。
向如眉打听一番,才知新魁首装了几日清高,最后自贬身价,入了国师府。
无双何时入了国师府?只怪魔头拘束她,与世隔绝的她,竟错过如此大瓜。
花楼门口时,温禾险些被买醉的张元宝撞倒。
张元宝显然又喝嗨了,摇着钱袋子晃晃悠悠叫嚷道:“仇妈妈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将绵绵的花房让予别人住,绵绵若回来,我去哪找她。”
温禾走出不过一丈远,耳后传来咕咚一声。
是张元宝被人脸着地丢出来。
张元宝一手狠垂地,口中含糊不清道:“我会去求七爷,让你们通通死掉,就像柳夜叉一样,七爷最灵验了,你们这些狗眼看人的奴才,通通死掉。”
温禾走出几步,折回,蹲到张元宝面前,“你方才说什么,七爷最灵验,让他们像柳夜叉一样,通通死掉。言外之意是,你去了七爷庙进香,诅咒柳氏死亡,然后柳氏就真死了。”
张元宝掀开惺忪眼皮,瞧一眼温禾,打个酒嗝,“你……你虽然很美,但我还是喜欢绵绵姑娘。”
说完,睡过去。
这里没得到答案,又或许是她想多了。
温禾思忖,到底要不要去趟天恩塔,告之李二,他心头的姑娘已入了国师府。
但看李二正爱到兴头上,或许受不住这般沉重打击,于是温禾改道回国师府。
途中,又遇几个带天犬的天将截她,她还未出手,胸口挂的小金椅感应到危险,呼啸而出,庞大蛇身一卷,连人带犬扫上天。
小金子护主意识颇为强烈,温禾担心多造杀戮,忙唤螣蛇蜗回袖珍金椅。
温禾去见云汲大师兄,房内空空,案上摊开几册关于香氛的古书,打听了方管家,才知,大师兄去了水榭阁楼,已与木七往湖心下了一整日的棋。
温禾实未料到,郡主会来寻她喝酒。
夜半时分,玉岚郡主未描装束发,随意披了件素袍,拎了两坛秋露白。
院中白玉石桌上,飘来几瓣蔷薇。
玉岚郡主一饮盏中酒,冷笑道:“她喜欢蔷薇胭脂,国师便为她种了满院蔷薇。”
郡主抱着空酒坛,踉跄起身,望着掩于夜色的蔷薇花影,“这院中每瓣蔷薇,皆是对本郡主的嘲讽侮辱。”
温禾起身,欲扶稳郡主,玉岚郡主猛地将手中酒坛往地上一掼,“我卑微至此,哪里还像个郡主。”
苍瘦手指覆上脸,“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赢不了他的心。国师的心,葬在了春止院,那座白玉石碑下。”
温禾扶稳摇摇欲坠的郡主,“郡主,您喝多了,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玉岚郡主摇摇头,泪珠颗颗坠地,“我从未这般清醒过,自我见到无双的第一眼,我便彻底清醒过来。”
玉岚郡主眸色凄艾,“无双的脸,居然同梁彩枝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哪怕她身为花楼女子,哪怕与太子为敌,哪怕与将军之子朝臣小辈争抢。他那般爱惜名誉之人,为了一张与心上人相似的面皮,什么都不要了。”
温禾好道:“梁彩枝是谁?”
玉岚郡主幽咽道:“是个丫鬟。十二年前被人当作奉承之礼,送入国师床榻的一个通房丫鬟。”
与此同时,春止院。
无双正为国师奏琵琶曲。
纤纤素手挑弦,眉眼幽魅,时不时向榻上的国师暗送眼波。
廖深行望着清丽明妍的一张脸,幽幽启唇,“此曲为何。”
“春不悔”。
本斜倚至贵妃榻的廖深行,直起身,轻拍身侧位子,“你过来,让我再看看你的脸。”
无双乖乖坐到榻上,眼梢魅如丝,吐气如兰,“大人,可喜欢我。”
廖深行抚着对方的脸,眸底却隐着几分空洞,“我自是喜欢。”
“那,国师大人要护住无双,莫要被人抢去,莫要被人害死。”
修长白皙的手指,僵在美人颊侧,廖深行缓缓起身,朝屋门走去,“我乏了,先去歇了。”
“大人……不打算留下来么?”娇魅入骨的声音自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