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见甘了了咬住手指,瞪大眼睛往门扉外望几眼。
嗖得一道鹅黄影一闪,不见踪迹。
温禾不解,追出门去。
长天漫漫,星子沉沉,哪里还有人影。
见鬼了?招呼不打便跑个没影。
突然,感觉背后有丝丝寒气渗入肌骨。
温禾身子发僵,难不成真有鬼?
花铃提醒:“小小小主,看后面。”
温禾上下牙哆嗦,吓得说不出话。
看毛啊看,有鬼赶紧给小主我吓跑,还叫你家主子看,不知你家主子最怕鬼啊。
温禾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未跑,而是缓缓转头望向身后。
门口矗立一道高大暗影,不是鬼,却比鬼都可怕。
温禾拔腿便跑。
方跑两步,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跑一步,我便杀国师府一人,跑两步,杀一双。你算着能跑多远,国师府的人够不够本君杀。”
温禾立马怂了,缩着脖子往回退。
赫连断瞧见人折回,正脸都不敢瞧他,唇角一勾,转身走去寝屋喝茶。
温禾倒褪至门口,这才正回身,双腿似注了铅,沉重地挪不住步子。
担心旁人看见魔头,她顺手将门关阖,然后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往屋里挪。
赫连断品嘬着香茗,瞧着对方的怂样,唇角的一抹轻蔑、半丝欣悦,被杯盏掩住,他单手敲着桌案,嗒嗒嗒,“数到三,给我滚过来。”
“一,二……”
三字还未脱出口,温禾猛扑上去抱住魔头大腿,“君上,我好想你啊,想你想的腿都软了啊。”
第2章 菩提简【】
李独活三探檀忘山空中湖。
此处乃杜棉棉失踪之前,两人最终盟约之地。
这几日他去遍了往日两人同去之处,他依稀觉得,若杜棉棉身陷囹圄,不得抽身,凭她的聪明劲儿绝不会坐以待毙,定想着法子递消息出来。
沽玉楼人多眼杂,诸多不便。
若有消息,一定会传到檀忘山空中湖。他日常多跑几趟,倒不觉疲累。
他生长于承虞深宫,自幼被诸多祖训宫规束缚,亦见惯了宫墙皇家的枯燥无聊。
身边的王爵贵公子,碍于他东宫的身份,面上阿谀奉承,可实际无人可与他交心。日常可亲近的公主郡主们,或刁蛮或规矩,千篇一律,他从未见过像杜棉棉这般有趣的灵魂。
两人肆意聊天,皆身怀一颗愤世嫉俗之心。谈至世俗眼中的诸多敏感话题,亦毫不羞赧滔滔不绝各抒己见。
遇见杜棉棉,他方知酒逢知己千杯少之含义。
绵绵于他,是姐姐亦是挚友。
白日来檀忘山,可见湖中泛舟情侣;入夜,山中寒凉,周围便没了人迹。
可今夜,李独活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湖边,遥见烟波浩渺尽头,幽幽亮着一盏橘灯。
不顾湖边锐石硌脚,李独活速速往亮灯处跑去,难不成是绵绵?
左右两边的文武宫仆不得不随着他一路小跑。
小蚊子不禁担心着,“郎君慢点,当心摔着。”
直至近处,李独活放缓步子,显然对方并非杜棉棉。
绵绵长发及腰,喜着绯衣,而挑灯望湖的姑娘,身着一身茶白轻纱裙,长发旖丽垂地。
彼时山风拂,墨发轻扬,浅色纱裙飘出几道柔逸弧度,执灯的姑娘徐徐回首。
李独活便怔在原地。
缕缕香氛中,姑娘眠藐流沔,一顾倾城。
长睫上滚着一粒泪珠,更显哀戚怜人之色。
整个世界似已静止,岚烟淡湖、山川星子,沦为陪衬。
唯一生动的,是美人飞扬的发丝裙角,及眼梢处那滴堪比星子的泪珠。
李独活怔着眸子,小心翼翼靠近,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仙子,转瞬飞天而去。
“……敢问姑娘芳名。”
执灯的素手,微微一颤,“小女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