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断不吭声。
温禾也不再奢望有个位子坐一下,提笔蘸墨的当口,用手凿了凿侧腰,继续弯腰撅屁股干活。
两幅美人图画下来,温禾有点撑不住,腰酸腿疼胳膊麻。
赫连断倒始终如一的认真,瞧着蒜苗扭腰抖腿,换笔间甩胳膊,明显作画的效率越来越慢。
他不满的口音道:“不想受罚,便认真些。”
温禾正画到美人下颌弧度,方克服生理疲惫,找回感觉渐入佳境,听魔头这嫌弃中带着威胁的一句,当即酝出一团心火,猛地扭头,方要开怼,喉咙里的音节却卡死,整个人呆滞住。
她未料到,这猛一回头,唇瓣恰好擦过魔头的脸颊。
轻轻一扫,停在对方鼻翼前。
赫连断亦没料到,对方回头如此迅猛,未来得及避开。
两人皆懵了一瞬,时间似乎静止。
风拂窗棂,掀得桌案上的宣纸窸窣作响,空中弥着几氛水仙香。
稍顷,赫连断回过,肩身后缩半寸,轻巧离开那个吻。
温禾慌乱站直身,此次纯粹意外,急骤的心跳让体温高升,鼻息间空气稀薄,四周热压令人窒息,突然间有遁地的冲动。行动快于大脑,拔腿便要跑。
方迈半步,被一只大掌扯住臂腕。
赫连断稍用力,将对方身子板正。
他垂首凑近对方的脸,逼得温禾身子不停往后退,直到后腰抵上桌沿,退无可退。
赫连断双手摁在桌案两侧,将温禾禁锢于臂弯与桌案圈出的狭小空间内,瞧着对方脸上红晕涟漪般散开,眉眼间慌乱之色愈发浓郁,他越是压低头颅,眸底挂上玩味,唇角勾着得意讥讽,凑近对方耳廓,低沉的嗓音调笑道:“昨晚借酒装疯爬床,现如今趁机献吻,蒜苗,你也太过心急。”
持续的暧昧,让温禾大脑一片空白,微翕着唇,却说不出什么。
赫连断轻轻一笑,“你如此迫不及待,接下来,本君是否该做点什么,算是还你拜师之礼。”
第2章 菩提简【】
耳边传来的呼吸,越发炽热,赫连断的唇瓣,几乎要贴上温禾的耳廓。
酥麻感自耳根蔓延至四肢百骸,这唯有笔下香艳情节才会出现的感觉,让温禾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地推开赫连断,恼恨中参着难为情,“魔头,你这是做什么。”
赫连断直起身,玩弄的笑意渐变讽刺,盯着眼前蒜苗涨红的脸,“欲迎还拒,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是演得不错。”
“昨晚,昨晚……”温禾握紧拳头,眼底憋得通红,“我确实喝多了酒,不记得发生什么,但我觉得……我自控力很好……应该不会主动爬上你的床。所以,你身为一方君王,一字千金,不要乱讲话。”
赫连断复移步桌案前,漫不经心翻着书页,“不是你主动爬本君的床,难道是本君抱你上去的。”
以魔头的性格,以及对她的态度来看,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将她一脚踢飞,便是天大恩赐了。
一瞬间,温禾竟哑口无言。
“愣着做什么,滚回来继续。”
温禾瞧着魔头已重新坐回螣蛇椅,并亲自将软毫笔尖吸饱了墨汁。
冷漠的模样,好像方才的暧昧插曲从未发生过。
温禾深呼一口气,渐渐松开拳头,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心跳,徐徐靠近桌案。
画笔重新攥回手中,赫连断的手掌,包裹上温禾小手的一瞬,温禾暗瞥对方一眼。
但见魔头脸上似挂着冰霜,毫无戏耍之意,温禾的心这才真的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赫连断亦不动声色瞥蒜苗一眼,瞧见蒜苗眼底的红,褪去大半。
方才,蒜苗握着粉拳,眸底猩红,似是要哭了。
便是蒜苗眸底的那一抹红,落在他眼里,竟成了一抹颇沉重的灰。
那色灰,又似落在他肩头,压得他的身,有点沉。
如此无趣。
赫连断转念一想,自打蒜苗被他从少室山掳来,几番戏耍刁难,她或疯或闹或叫或抵抗,更或者示弱讨好,但从未见她哭过。
掌下的小手稍移,蒜苗已重新描募作画。
此次,话少了许多。
三页美人描募下来,温禾额角渗出细细汗珠。右臂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腰更是酸爽的不行。
墨碟内的颜料已用尽,温禾端着墨锭,重新研墨的当口,瞥见窗外落霞氤了长天,浓墨淡彩千重云,煞是好看。
不知不觉,竟当了魔头一整日的丹青老师。
饭没吃上一口,水也没喝上一滴,还备受学生嫌弃,戏弄,调笑,简直是世上最悲催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