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亲了亲腕口的花铃铛,“祖宗祖宗,怎么会把你忘了呢,眼下你小主我遇到了角色扮演的大麻烦,就靠你了。”
说话间,温禾走过甬道,来到暗室转角。
转出拐角,果然内设酒池肉林,梁上高低起伏,吊着熏红的鹿肉,纹理清晰美观,酒是清甜的枣花酿。
昏昧灯烛间,悬着一架藤秋千。
果然同书里一模一样的陈设。
但酒池里并未见猥琐变态的半阉人。
温禾纳闷,戳了戳眼前倒悬的鹿肉,划了一指散着枣香的池中酒,抚了一把藤条秋千。
魔头没请到适宜的演员?还是魔头私自篡改剧本?
只听花铃乍叫一声:“糟了小主,这暗室有古怪,地下埋了抑制灵力的灭灵阵法,我一点灵力施不出。”
温禾暗自提息,果然灵力全失,指尖连一星半点火花亦凝不出。
温禾发抖:“祖宗,我胆小了。”
花铃实则亦心慌,它最怕是便是此种抑制灵力术法之地,那它就真成了破铜烂铁,若主子遇险,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但它不能露怯,免得主子更加担心,于是鼓励道:“小主,你一直很勇敢,面对魔头毫不胆怯,敢直面叫板,祖宗我,很佩服。”
“其实,每次见魔头,我腿肚子都打颤,是我逼自己勇敢的。”温禾说实话。
“但是……”花铃不解:“但我每次瞧见你直视魔头时,并未显得多惧怕。”
温禾坦白:“一来演技好,还有一点就是……”环视四周,未发现活物,这才小声对花铃道:“多盯着魔头的脸看,多看几眼那张脸,就不那么害怕了。”
花铃尖叫:“小主,我竟从未发觉,你是个花痴!”
“嘘!”温禾理直气壮,“倘若花痴可以让人勇敢的话,我希望再花痴一点。”
花铃竟无从反驳,“好像……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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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乌日常到小黑屋串门,遭拒后,沿着小路悻悻而归。
黑檀偷偷摸摸打假山后绕出来,报给他一个刚出炉的消息。
白乌听了,迅速赶到归息殿求见君王。
他当然不敢表示,是为小水仙而来,只得询问君上这几日的行程,问是否有需他效力之处。
赫连断随意坐在交椅上,正拿錾刀雕刻人偶,人偶已出形貌,塌鼻短眼五官扭曲,凶悍丑陋。
赫连断的雕刻艺术精湛,指骨旋转翻飞间,又一丑偶雏形成。
他吹了吹丑偶身上的木屑,这才道:“双生血咒,你可还记得。”
白乌一怔,“自然记得。当初鹤焉便是用双生血咒,混入魔阴王朝,从而取得王朝内地下灵息秘图,造出困束王朝五百年的结界之门。”
赫连断漫不经心雕着木头,“双生血咒重现,将本君引去人界一座荒庙。”
双生血咒,可催生双生人,一实,一虚,同脉同息。
实的为虚的打掩护,相互配合,窃取所需机密。
当年鹤焉闯入魔阴王朝,与赫连断缠斗,受伤逃遁。
王朝之人皆认为赫连断勇无敌,三十招之内打败鹤焉,不成想鹤焉佯败,留在王朝内的鲜血被施了咒术,便是双生血咒。
血咒化人,一个实体鹤焉,一个隐形鹤焉。
因两体乃同息,误让人以为唯有一个,王朝内的人,便将全数精力用到对付实体鹤焉身上。
众魔与鹤焉于王朝之内,玩着躲猫猫游戏,期间,隐形鹤焉已摸清王朝地下灵脉位置,绘了秘图,逃了出去。
双生血咒,需得灌输施咒人全数灵力。双生人各自分去一半。
即便实体鹤焉被杀,鹤焉散去半数灵力,但另一半鹤焉,盗走王朝机密,折损得值。
而鹤焉用仅剩的灵力,造出的结界,将魔阴王朝上至君王下至兵卒,困束将近五百年。
鹤焉设下的结界,颇有意思。
越是灵力高深之人,越难攻破,反而灵力微薄的小卒子,拼上半条命,或可逃出界门,去外界潇洒。
这也是天下近五百年和平的原因,妖魔界的大能,被困缚,小喽啰不成气候。
但随时间流逝,界门上的封印之力渐弱,赫连断若强闯界门,并不难。
可当初,他与鹤焉于雷鸣山,发下血誓,若在五百年期限之内,强出结界之门,可遭千道天雷之刑。
并将自己的鲜血,注入雷鸣山,厄言石上,以做誓约。
赫连断于王朝内,蛰伏四百余年,眼瞅着还有两三年便可得自由身,却被一册话本子激怒,尤其第十七章 ,第八回。
明知可能是阴谋,还是气得于期限之内,强出结界之门。
然,天雷并未降身。
赫连断自然不会认为是鹤焉仁慈,欲放他一条生路。鹤焉满口正道,视他为天地移祸,只怕他死不踏实。